擦不干的夜---小桥·流水·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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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不干的夜
文 / 炳晨 2005/7/28 18:41:25 发表\| 已被阅读过 616 次\| 评论7篇

   夜，风在敲门，雨在敲门。
   我好累！风和雨，我求求你们，不要吵我了！难道你们也要我背着赶路吗？！！难道……。我倚窗而立，撕着胸口，搓成一声长长的叹息。我与十八岁的苦楝一起来到这个尘世间的。苦楝，苦楝，难道你也姓苦么？！苦楝，你太疲乏了，夜深了……不，还是看会书吧。可是当你的手黑暗中触及电钮时，瞥一眼，亮着灯的姑姑的窗口，你的手分明颤抖了，颤抖的那么历害，最后缩了回来。
   几滴苦涩冰冷的泪水，终于溢出了苦楝的眼眶，在脸上画出一道辛酸的痕迹。
   窗外一片朦胧的夜，苦楝瘪瘪的胃呻吟着拧开记忆的窗，里面一无所有，唯有一片惨白，一片饥饿的回忆。黄昏穿起黑裙，他多想对着黑洞洞的夜空喊几声，手理理凌乱的头发，只有把头深深地扎在双膝，读一片风雨。
    枯叶舞动着秋的冷风，打着旋儿落在苦楝的面前。
    苦楝凝视着落叶感到无限的迷茫，无数次徘徊于这条山路，想追寻呵，无法寻回，我能挽留住什么？！又何必为此伤神？胸中骚动不安的思绪在膨胀，膨胀……从前，惨白的古藤上，吊着祖辈苍老的魂灵，后来，祖辈站满黄泥的脚板，依然没有丈量完山的路，而今轮到我的时候，绞在心头的是一根溃旧的弦，我该怎样去弹奏？？？——……古藤，告诉我好吗！？，告诉我？？？告诉……苦楝呆视着手中的一段枯藤喃喃着——
   弯弯曲曲的山路，有你弯弯曲曲的人生
   弯弯曲曲的人生，有你攀登的藤梯
   痛苦、忧伤、迷茫缠绕在心头，心，沉重的心，步沉重的步，北风还在不停地撩拨着树上几片残叶，苦楝又要返校了。
雨，又下起来了，苦楝不解地望着天——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一瞬间却变得黑乎乎的一个天。
  “娘，回去吧，雨大了。”
   “嗯。”
    一切依旧。
   “娘，回去吧，看快到山顶了，雨又这么大。”
   “嗯。”母亲依然在身后移着蹒跚的步子，每一步都踩动着苦楝的心。
  “娘，回去吧。我又不是不回来。过几天我就回来一趟。”
   “孩子，不要往家勤跑，课又紧，可别……唉——我和你爹盼着今年能……”母亲啜泣着。
  “娘，知道了，您回去吧。”苦楝点着头，沉沉地说。
去了要吃饱，不要想家，过几天，我和你爹给你姑送袋面去呵，要听姑的话，要吃饱，看你瘦的，不要想家。过几天……”
  “娘，我记着哩。回去吧。雨……”
   苦楝哽咽了，从小第一次离开家，离开母亲。
母亲饱经风霜，含辛茹苦，为了我，母亲付出了青春，岁月流逝，我在渐渐长大，岁月老了，母亲已满头苍苍，面容也愈憔悴。苦楝眼里似乎也渗入了点点秋雨，一片雾蒙蒙的。
  “哎——哎——”母亲转过身去用袖子擦着泪水。
   呵，母亲，拭去眼角的泪水吧，您看，我已长大，外出求学，怎么？怕我受苦，我无论走到天涯海角，或者是比心更远的地方，我会用您——生我养我母亲的深深的爱去润愈伤口，苦楝在心中祈祷。
  “娘，您可注意身体，秋雨冷，您回去吧。”望着母亲额头刻满的岁月，苦楝的心酸溜溜的。
   “哎——哎——走吧”。母亲边给苦楝整理雨衣，边依依不舍的说。
   翻过山头。苦楝似乎还看到母亲依然那样嗫嚅着泪颤颤的身影，忽而心沉了。
   这雨不象是下在地上，倒象是下在了苦楝的心里。
  “姑，吃饭哩。”湿漉漉的苦楝刚踏进门，就怯怯的说。
  “嗯。”声音从姑姑嚼动着食物的嘴角溜出，充血的眼却随着苦楝手中的包移动着。
  “姑，这是俺家的一点柿子，山楂，不多，还有几斤面条。”苦楝，小心地说。
  “哎呀呀！怎么拿这么多呢，呵！你姑我缺粮么！！！”姑姑边咂着嘴边很快的放下筷子，站起来与此同时很快地把包从苦楝的手中抢过去，一转身，腆着鼓鼓的肚子，旋风般刮进了里屋，同时，“苦楝，你说，这几个月不知怎么得，电费怎么收的这么多！电工这小子，黑心肠了！”尖尖的叫喊声从里屋荡出。
  “……  ……”
  “哼！！电费长价了！人心太狠？！你看，村西二根考上山大了，熬油灯读两年，白费……”姑父鼓着腮帮瞟了一眼苦楝狠狠地说。
   苦楝知道暗示着什么。他木木的站着。
   过了一会儿，苦楝踉跄地扑进了自己的卧室，说人住的地方，倒不如说是垃圾箱，黑暗中老鼠吱吱地奏着夜曲，苦楝摸索着从一扇门支起的床头，摸出自己买的蜡烛，点燃，他没有捻亮电灯，电灯会使自己的心碎的乱八糟，蜡烛呵，你流着泪，诉说烛光里的寂寞，独小的孤独，载不动沉重的心，苦涩的历程，还要独自在这雨夜里起程，走这条看不清尽头的路，苦楝双枕头下抽出日记本，趴在床上，用烛光写——
    绿叶去了，踏着茫茫的秋雨去了，就这样将我丢给了冰凉的世界，孤独悲伤，我恨这个世界，我真想一口把这个世界吞下……
   蜡燃尽了。雨夜，苦楝辗转翻侧了一个雨夜。
   在今夜的风中哀号
   在今夜的雨中哭泣
   以蜡烛的泪显示悲凉的自我
   以蜡烛的光晾干雨夜。
    ……   ……
   奔驰的思绪，累了，苦楝包起杂乱的思绪，用拳头硬生生的砸回了脑壳，苦楝锤锤窗口，唉——
   飘落的雨点何生何去？
   串串丝雨，何织何成？
   夜深了，黑暗中那一个淡淡的好长的风诗成的梦在风雨中旅行。
   日子的脚在路上呻吟着……
   “文成，你今天没干活，你别吃饭了！”
    一个雨夜。
   “文成，你干活不多，吃的倒怪多！”
    一个细雨朦朦的夜。雨打湿了苦楝的心。
   “文成，你他娘的，放了学，就知道吃，粮食都让你吃光了，”接着嚷嚷，“你看干的什么活！废物！没有点干活的料！”
   又是一个没有月的夜，姑姑钭瞟着苦楝刚抱的柴禾，挺着大肚对着她的儿子骂着，苦楝，你不会干活，谁让你在家没干过，苦楝对自己说。
  “文成，你他娘的，还有脸吃饭！”
   又是一个没有星星的星期日的夜，姑姑朝着与苦楝一起刚刚从地里回来的文成骂。
   苦楝摸摸起泡的手，心痛的抽动着。
   ……  ……
   苦楝每次都小心意意地慢慢地尝着饭——
   犹如一只茄子
   没有煮熟
    尝尝
    嚼咀碎了心
    岁月悠悠，日子涩涩地流着泪，又一个风雪的冬夜，苦楝懒懒的躺着，思绪在世界遨游；
    我想象的世界不过是几种几何形式加上灰色的内容，往事也是如此，连同眼泪，在悠长的日子里。
   祖辈留下的那张溃旧的弦
   为了弹出比祖辈更好的乐曲
   心，化成了游子的赤诚
    是擦不干的雨夜
     ……  ……
   我太累了，但我会凝聚满眼青春寻觅。
   明天，太阳会升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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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不干的夜》相关评论共7篇

网友：洪澜(hah823@163.com)来自: At:2005/7/29 9:03:56
主题：好文章!!!!
道不尽世间人情冷暖,势力的目光从眼缝里射出,能把身在逆境的人杀死,然而,坚强的人决不屈于黑暗的埋葬,就算燃烧掉灵魂,也要给黑暗愤怒的一击!!战胜逆境,是一个人一生当中最值得骄傲的财富,是一个人最值得回忆的篇章!文章的语言真好,让窒息的心获得了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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