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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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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衣飘飘
2006/1/7 20:40:00 发表| 已被阅读过 811 次| 评论18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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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过去了，春意从脚下松软的土地一直蔓延上枝头，残雪消融，滋润着既将疯狂生长的植物，展眼望去，旷野一改冬日的萧索，有了色彩。
整个冬天我为了食物疲于奔命，在雪地上追逐兔子，在岩石后面窥视外出觅食的山鸡，有时候也冒险到村子里偷袭家禽。生活就是躲避强大的敌人和捕获弱小的动物，然后咬断它们的脖子，温热的血滑进喉咙时感觉很舒服，就像春天带来的温暖。感谢这些食物，让我一日日强健起来，我白色的皮毛光滑的像可以流动的河水，在阳光下闪着银子的光亮，腰肢柔软，四足纤细，走过沙滩时会留下细碎的桃花，那是我喜欢的图案，当我从河里看到我尖尖的脸颊时，我更加确定，我是一只美丽的白狐，一只在这个春天长大成熟了的雌性小兽。
春天意味着丰富的食物和适宜的温度，不久草地上就能找到鸟卵，那是难得的美味。但这个春天似乎有些不同，我被一种陌生的情绪所困扰，好多个夜晚我坐在高高的山崖，看着黑幽幽的森林难以入睡，枝头上传来隐约的花香，潮湿草地上的土腥气，让我身体里产生莫明的冲动。黑色的夜包围着群山，群山包围着我，而体内的波动像我冲不出黑夜一样找不到出路，从而让我更加烦躁不安。
这个季节里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在快速地生长，我把头伏在地上时，能看到眼前的草在抽拨着第二片嫩芽，溪流一天比一天欢快，像是大山身体里一条隐秘的血管，水的生长加快了山的脉搏，绿色一天比一天鲜明，鸟们一天比一天喧闹，我似乎听到，大山内心不安分的驿动。
那天我在一株野桃树下休息，地上散落着粉色的桃花，那种颜色和味道让我感到陶醉和懒散，在温暖阳光的抚摸下我昏昏欲睡，直到被一种声音惊醒。
透过灌木的枝条我看到一个男人，发冠上插着几支山鸡彩色的翎毛，身上穿着兽皮，他扛着一只狍子柔软的尸体，在山坡上健步如飞。
那是一个猎人。
他身材高大，古铜色的脸有着山一样粗犷的棱角，箭筒里的箭随着他走路的节拍哗哗响着，他腰里挂着的匕首让我打了个寒战，我竟然感到了刀鞘中冰冷的锋芒。
我还没有想出理由，就决定要跟踪他。
借着植物的遮掩，我尽可能地离他远些，保持最远的距离而又不会弄丢他的气味。我是跟踪的好手，草叶在我脚下悄无声息地踏下又弹起，他陌生而又新鲜的气味在森林里很尖锐地移动。转过两座山峰，太阳快落山时，我看见山坳里有一个小小的村落，散布着零碎星的房屋，他走进了村子边缘一座小石屋里。
这个夜晚我隐藏在林子里面对着他的石屋，看着灯光透出来，又传来烧烤狍肉的香味。山峰上挂着似圆非圆的月亮，月光的抚摸总是冰冷的，但我却被一种幸福所陶醉，它像水上的波纹一圈圈地漾开，每一个圆都是规则而完美的，每一个圆都被那个年轻猎人散发着青春气息的脸所填满。有一只田鼠从我面着悄悄地溜过去，我甚至忘记了饥饿，失去了捕捉的欲望。
那座小屋里，停驻着我的爱情，这才是我真正的春天。
他是一个人类，而我，只是一只小兽，给了我自信的光滑皮毛和灵秀的四足，如今只能让我感到悲哀。坐在高高的山崖，我不禁发出一声悲鸣，悲伤，无望，悠长的声音一直滑落到夜的另一边，渐渐消失。
我更加悲哀。
那是不同于人类的声音。
在我们狐的家族中有一个传说，月圆之夜，狐头顶一个死人的头骨对月而拜，若是机缘已到自会变化为人形。传说毕竟是传说，像夜空中的星月一样神秘诱惑而又遥不可及，但传说是存在的，今夜的月亮似圆非圆。
明天就是月圆之夜。
我找到那片墓地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墓地上的风有些阴冷，吹的白杨树初生的叶子哗哗响，像是一些灵魂的低声私语。这是另一个世界在阳间的领地，是那些曾经活着的人留下的怀念。我在一块墓碑前停住，由于年代的久远墓碑倾斜而残破，坟包几经风雨冲涮已经很瘦小，碑上字迹依稀可辩，“爱女姚瑶之墓”。这个名字让我浮想联翩，深居高宅大院中的阁楼，每日清晨在明亮的黄铜镜前梳妆，吹过阁楼的风轻拂她粉色的帐幔，丫环微微躬着身端着铜盆在一旁伺侯着，她丰润白皙的手上涂凤仙花暗红色的汁液，握着一把象牙梳子梳理垂在胸前流水一样光滑的头发。她向窗外望去，目光掠过房屋细腻的瓦片向外延伸，目力所及之处还是她家的亭阁楼台，她轻轻叹口气，把梳子放回妆台，发出嗒的一声脆响。
我曾在深夜的深宅大院的房脊上散步，看着坚固的房屋封闭着那些美丽寂寞的女子，阁楼的窗纸上映出她们美丽的影子，那种安全而又死气沉沉的生活让我忧郁地叹气。
我慢慢掘开她的墓，棺木已经腐朽不堪，当空气和风灌进我打开的棺材时，她那带着死亡气息的美衣华服顿时簌簌成灰，散落在一把长发和一具尸骨上面。
我得到了她的头骨，我要借用她的躯体，放入我妖狐的灵魂。
一轮满月，缓缓升起。
高崖是最接近月亮的地方，月到中天，远处有夜鸟的哀鸣，我心中满是虔诚的祈求和纯洁的爱情，捧着那个女子洁白的头骨，我泪流满面，对着月亮，缓缓下拜————
仿佛从高崖上下坠到深谷，一些锐利的风在渐渐逼近又将我缠绕和旋转，我一直在下坠，下坠的过程让我恐惧，而深谷好象没永远没有底，那些风时而冰冷时而炙热，有一股力量在将我撕裂，那是一种被强大的动物吞噬似的痛苦，我终于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月到西天，野桃花悠悠地落着。
我伸了一下前足，微微睁开眼，发现，那是不是前足，而是一只女人的手。
没有了皮毛，我的皮肤洁白而光滑，在月光下闪着银子的光亮，腰肢柔软，双足纤细，长似黑瀑的头发垂在胸前，遮掩着娇小的乳，我兴奋地笑了，发出一个女子娇俏清脆的笑，那是人的声音。
我终于有了一个女人的躯体。
此时我眼前满是那个年轻猎人明郎的笑容，我终于可以去寻找和接近，我一个妖狐的爱情。
传说中妖狐化做人形后，扯些树叶花片遮掩身体，便成五色时新衣物。
我从山崖上走下来，已和村中女子无异，一身藕色布衣让我更加妖媚，人的步子让我有些陌生，我扶着树木和岩石一步步地模仿着，并从草地上折了一支黄花插在鬓边。
黎明将至，山下的村落还在沉睡，我隐约看到村子边缘的石屋。
那里停驻着我的爱情。
我一声快乐的娇笑，迈着人的步子，向山下迤逦而去。
借着黎明的微光，回首看到我的脚印，还是朵朵桃花
那是我喜欢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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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风月(283873213@qq.com)来自: At:2006/1/9 19:54:40 |
| 主题： 久违了 |
| 久违了，衣飘飘。因忙于琐事，我已很少有时间再来此浏览或是写作。没想到，忙中偷闲竟首先看到你的小说。应该说，你依然保持着笔触细腻、情感饱满的文风，且此文体现得优于前期作品。美中不足的是，文章精美之余缺少了前期作品的深邃，或者说没有前期作品值得去品味……
以上只是个人之拙见，见解不足之处，见谅。 |
| 网友：野岗(yegang213@sina.com)来自: At:2006/1/9 14:42:29 |
| 主题： 一种享受 |
| 读飘飘的小说,真是一种享受。小说开始凄美，让我担心又是一幕悲剧，揪着心读来，原来是美丽的结局。很好。 |
| 网友： 秋月儿(xiao_728512@sina.com)来自: At:2006/1/8 7:53:24 |
| 主题： ：）） |
| 妹啊，你的狐仙昨晚害得我吃了两片安定才睡着，嘿嘿！不过，姐还是想再看……在家干什么呢？别擦玻璃洗油烟机的了，统统交给慕柳，赶快开些下一篇，姐等着看呢……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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