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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皮笊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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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牧羊大叔
2006/4/24 20:31:32 发表| 已被阅读过 726 次| 评论2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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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俺巴掌大的小庄上，论说过日子张墩子数第一，他能十米算出九糠，手掌里漏不下一粒米。据说他出生时两只小手攥着，接生婆说这小子长大了能积攒。许是他父亲早遗的原因吧，刚到十多岁便舍不得吃穿。他下坡干活，进地头就扒鞋，光着脚丫儿锄地。他把一个葱叶卷进煎饼（是地瓜面、黍黍面和野树皮面三搀合而摊）里，边咬煎饼边往下抽葱叶，一大口煎饼里只嚼上一点点葱丝。三个煎饼进肚，葱还剩下一大截呢。他说：“吃好的顶啥用，好孬吃进了肚子里都变成了屎。”人们看他小小年纪竟这样抠门，便送一外号“皮笊篱”。
皮笊篱十八岁的那年，母亲给他做了身新青土布衣裳，他舍不的穿，试试合身后便锁进箱子里，只有走亲戚才穿上一次。夏天的晚上，母亲为他洗了衣裳，本想晾干后明天穿。谁知夜间下雨淋湿了衣裳，第二天皮笊篱只好穿着新衣裳下了地。一人多高的玉米地里密不透风,玉米的叶子象大刀片一样划拉着新衣裳，留下了一道道绿痕，疼的皮笊篱直呲牙。于是，他扒下衣裤光着腚锄起地来。玉米叶在他胸、腿、背上留下一条条血口，他象是全然不知，直干地满头大汗。干到半晌时分他累了，便拔了一抱青草铺在堰跟躺下歇息，一大墩槡条遮住太阳，闭着眼好舒服，一会便进入似睡非睡状态。突然，传来一阵“唰啦啦”声响，只见一个大闺女来到那墩槡条前，脱下裤子露出雪白的下体，采下一把把槡叶擦起了胯下，原来那女人身上来了那玩艺。 皮笊篱惊的傻了眼，吓的动也不敢动，大气不敢喘…… 那女人擦完身子，猛然发现槡条那边还躺着个光身男人，“啊”的一声，提着裤窜出了玉米地。这事儿不知怎的被传开，还传的邪乎，说那闺女在玉米地里被人办了。那是在民国初年的封建社会，这样的女人无人要。于是，女方倒提媒成了皮笊篱的媳妇。人们说皮笊篱交了桃花运，下地都能捡个老婆。还编了一个坎儿，叫作：“皮笊篱锄地——光着腚等媳妇”。
皮笊篱干活也是把好手，耕耩锄割全行，而且五更天就下地，天黑到底才归家，忙完自己的地就去打短工，使家中渐渐有了节余，他又用粮食置地，渐渐成了村上的富余户。但他住的还是破草房，吃的还是掺野菜的干粮。那年大旱，粮食颗粒没收，多数人断了炊烟，坡里的树皮都被扒光填了肚皮。皮笊篱的三舅本想
来借点粮食，一看外甥的饭食，话到嘴边硬是没说出口。
俺们这里有个风俗，过麦前后要挎着箢子看闺女，箢子里搁上黄瓜、豆腐之类，还用手巾盖着。礼很轻，只是走走过场而已。皮笊篱的家景较好以后，老丈人也来看闺女，皮笊篱欢天喜地的接待，熬上了绿豆汤让老丈人喝着解热止渴。天晌午多了，皮笊篱不往桌上端饭，一个劲的劝喝汤，只喝的他老人家肚子里直咣荡。终于来饭了，是白花花的三张饼。老丈人谦让的说：“他姑爷，我还不大饿。”皮笊篱抓起一张饼掰开，楞怔怔的说：“爹，你就是再不饿也要犟吃上这块饼。”话都说到这份上，老丈人只好吃了半张饼装饱，空着肚子回了家。从那，他再也没上过闺女的门。为这事，老婆和皮笊篱干了一架，皮笊篱只是“嘿嘿”笑着赔不是，随即抗着钁下坡，嘴里还哼着“里格楞格噔”的小曲呢。
皮笊篱刚到而立之年，从三里地外的小石屋村给大儿子找了媳妇。儿子成亲那天，他忙里忙外的张罗，心里美姿姿的等儿媳妇过门喊爹。可早超了过门时辰，娶亲的人马还没回来，皮笊篱正在着急时，村里响起了阵阵枪声，有人高喊：“乡亲们快跑，日本鬼子来了了！”院子里慌乱一阵，人都跑没了踪影，皮笊篱老两口也躲进瓜窖里。过了老半天，皮笊篱爬出瓜窖看动静，但见尸体满街、多数房子被烧，一片狼籍。有人又告诉皮笊一个噩信，他大儿子娶亲路上被鬼子用枪打死，媳妇被糟蹋，小儿子也不知去向，十几人的娶亲队伍只有三人逃生。皮笊篱听后晕了过去，老伴当即吐血毙命。皮笊篱发高烧昏迷了三天，嘴里直喊：“日本鬼子，我操你八辈子族宗……”
俩月以后，皮笊篱已经奄奄一息。这天夜里，皮笊篱的小儿子石头带着几个人翻墙进家，还扛着几条枪，原来石头干上了八路军。皮笊篱听说儿子的队伍是打鬼子的，有气无力的连声夸好，说：“这鬼世道，怎样积攒也过不上好日子呀……”他指了指东墙继续说：“把那里面的东西全带给你们的队伍，一定要打鬼子，替咱们全家报仇啊……”话没说完，皮笊篱咽了气。石头安葬了父亲后，拆了父亲临终前指的那道东墙，是面竟还有夹皮墙，藏的全是粮食和布。
解放以后，两位带警卫员的解放军来到皮笊篱的坟前跪下，边烧纸边哭：“老营长你安息吧，我们来看咱爹娘了……”文化大革命期间，部队搞战备拉练路过俺村，一位师长带领战士在皮笊篱坟前献了花圈，还讲述了张营长在渡江战役中英勇牺牲的壮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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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一剑天(zqdzc@126.com)来自: At:2006/4/25 8:45:57 |
| 主题： 读了 |
| 牧羊兄的故事耐人寻味！在那样的年代，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农的真实写照。尽管自己省吃俭用，但为了打鬼子却毫不吝啬。农民，中国革命的最坚实的基础；农民，我们的衣食父母。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假如，没有辛勤耕耘的农民，大家就没有饭吃。在我们众多的文友之中，我们的父辈、祖辈就是农民，甚至自己就是农民。我们要为广大的农民阶级高唱赞歌，高呼：“农民万岁”！ |
| 网友：默默(lunnar@126.com)来自: At:2006/4/24 21:30:51 |
| 主题： 喜欢 |
| 喜欢默默地听牧羊大叔讲故事,让我看到了一个时代的印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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