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啊,你怎么还没起床呢!"赵大妈早晨去公园跳扇子舞去了,刚进门就喊.在路上就听打太极拳的老友说老头子今天早晨没有去,这个老东西,又发什么邪邪了?今天是赵大爷的生日,她没有象平时那样从外面捎早餐回家,因为她要亲自给老伴做她特拿手的手擀面.
"嗯."赵大爷在被窝里瓮声瓮气的哼了一声,没再答话.
风雨相伴30年,赵大妈早就摸准了赵大爷的脾气,有时候他不开心了,你越问他他越不说,你不问了,他自己又会凑过来非要说给你听.于是她洗洗手,径直去了厨房和面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没一会赵大爷就起床了,磨磨蹭蹭的进了厨房,看着赵大妈在擀面条,很愤愤的说:"你说,这儿媳妇怎么就不如闺女贴心呢?都知道我今天生日,昨天晚上,十美(女儿)就打电话来跟我问好,还聊了好半天,方涵(儿媳妇)怎么就想不到给我来个电话呢?...."
吆!原来是为了这档子事呀!
十全(儿子)第一次领女友来见赵大妈时,赵大妈就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美丽懂事的城市女孩,以致后来他们结婚了,明理的她也没有象其他的婆婆那样和儿媳妇争儿子.但是老头子却是个出了名的护犊子,老是偏心的认为只有自己的儿女最好,总看不惯思想和穿着特别前卫的儿媳妇,上次儿子三口回家,他还又唠叨时尚的方涵头发怎么又从黄色染成了红色的了,跟<<西游记>>里的小妖妖似的,象什么样子!
"你个老头,真婆婆妈妈了,怎么那么偏心呢?女儿一个电话几角钱你就乐了,知道吗,上次十全回家时,方涵又偷着塞给我1000元钱,叫我看着给你买份合适的礼物,还说怕我忙活的累着,晚上等十美他们来后大家一起去饭店吃饭,给你过个热闹的生日呢!"
赵大爷心里一惊,相信老伴说的倒也是真的,却还是嘴硬:"给你留钱有什么了不起啊?说白了,这钱还不都是咱儿子挣的.这两年十全的建筑公司可是越来越大了,看我儿子不仅仅帅气,还挺有能耐啊!"赵大爷又夸起儿子来了.
"十全是不错,要是咱儿子不出色,人家大学教授的女儿能看上他吗?不过,你也不想想,十全虽有能力,若不得他老丈人的荫凉,方涵不在公司里的帮忙,他能有今天的出人头地吗?倒是我们也应该多提醒着儿子别有钱了就烧包的不知道姓啥,不会疼惜自己的老婆了呢.奥,对了你答应给乐乐(孙子)买的金鱼可别忘记了呀!"
提起孙子,赵大爷刚刚下去的火又上来了.乐乐都快三岁了,十全说离姥姥家近一直由亲家照顾着,乐乐是赵家的命根子,是赵大爷的心头肉,那么可爱调皮的宝宝,做爷爷的不能天天看着天天抱着,算什么话?
"百家姓里赵姓可是第一,十全凭什么把咱孙子放姥姥家门里,他老方在百家姓里算老几呀?....."
赵大妈见老伴越说越来气,心想,敢情这老头子昨晚一夜睡不好就只琢磨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啦?真是个老糊涂啊,儿子好意在城里给他们买了这套房子,方涵又担心公公血压高,乐乐在这里怕会闹得爷爷累着,怎么那么不知道惜福呢?
此时的赵大妈也上火了,索性也不做饭了,大有和老头子说个过来过去之势."我说老赵啊,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咱这房子的房产证写的谁的名字呀?"
赵大爷没有想到老伴会问这个问题,"知道,写我的名字啊,咋的啦?咱俩一蹬腿,这房子早晚还不都是他的吗,写谁名字不一样啊,十全还不错,挺会讨我欢喜的...."
赵大妈对老伴的无知真有点服气了,在乡下时,老赵生性耿直,为人憨厚,种庄稼又是一把好手,口碑极好,但是他们搬到城里来,赵大爷却是啥也不懂了.
"听方涵说,从法律上讲,写你的名字就意味着到以后咱俩都没了,这个房子就可以作为遗产有咱闺女的一半子呢,你说能一样吗?"
赵大爷呆了;"啊?啊?真的呀?那方涵能乐意吗?"
"这就是方涵的意思,她跟我说十全就这一个妹妹,她会拿十美当成自个的亲妹妹,她说家和万事兴,不在乎这点钱的,你说,谁家的闺女会有这份美德?这样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媳妇你咋就那么不知足呢!!..."
"还有,"现在是赵大妈越说越来气了,"现在孩子的教育问题可都当大事来抓的,你也不想想就咱俩识那几个字这水平怎么跟人家乐乐姥姥姥爷比呢.乐乐是你赵氏门里的孩子,有血缘连着,早晚还是跟爷爷奶奶亲近的,倒是咱应该感谢亲家帮咱带孩子才是呢.本来十全跟方涵的婚事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咱高攀人家书香门第,你就别让人家亲家笑话咱乡下人不知道好歹啦......"
一番话说得赵大爷惭愧起来,想想也是自己老糊涂了,因为偏心竟然在心里打了那么多的疙瘩出来,细想现代的小年轻还有几个能有方涵不贪念富贵,当初不闲弃儿子穷,象个七仙女似的嫁到他家呢,忽然之间感觉对不起儿媳妇了.见老伴还在气头上,他又腆出笑脸来哄起赵大妈来.
赵大妈见老头子心结已经打开,也渐渐消了气,她嗔怪一句:"看我和你吵这半天,饭还没有做好呢,你先出去溜达一趟吧,回头吃你的长寿面喽!"
儿子不吃甜,女儿不吃辣,赵大爷不吃酸,多年来赵大妈一直在做饭时注意家人的口味.可是当儿女们相继结婚离开家之后,赵大妈却把老伴不吃酸这件事越来越疏忽了,还说多吃酸对老年人的血稠会有疗效,做菜放醋不说,还硬逼着老伴吃葡萄吃橘子吃西红柿,气的赵大爷总说这个老太婆啊,真是反啦,反啦.
赵大爷洗过手走到餐桌前,桌上已经摆了两个小菜,今天的他对老伴做的那盘醋馏白菜不再皱眉头了,他喜滋滋的吃着香喷喷的面条,幸福的感觉到他这小日子真象当初给孩子门起名是盼望的那样十全十美了.
老两口商量半天,终于决定今天就去看望亲家,答谢他们帮忙照顾孙子.又想着给乐乐要带的礼物,着实又费了半天心思.
家,送走了家里的两个老人,再也没有一点动静.那只小花猫懒懒的缩在沙发上安逸得睡着懒觉.电话忽然响起来,是方涵打给公公问好的,只可惜这个电话到晚上吃饭时赵大爷才知道了.
幸福的一天在幸福中开始了!
写于2006.4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