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往事（六）---小桥·流水·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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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往事（六）
文 / 高太守 2006/8/24 21:53:24 发表\| 已被阅读过 724 次\| 评论8篇

　　　　　　　　　　　　　　　六
　　第二天，张连虎从刘特派员的手中接过了那份委任状。张连虎便成了古城县保安团中校司令。
　　这一日，高方仁正在堂上给人诊病，忽听门外大街上人声喧哗，一群人敲锣打鼓地向这边涌过来，锣鼓后面紧跟着有两名壮夫抬着一块蒙着红绸子的大扁，扁后一骑高头大马，马上端坐着的正是一身黄色将校尼军装肩扛两颗银星的张连虎。一行人吹吹打打来到“谦仁堂”外停下。张连虎下得马来，揭去扁额上的红绸，露出“妙手回春”四个鎏金的大字。张连虎手一挥，高着嗓门说：“抬进去！给我挂起来！”
　　高先生正好走出门来说：“慢着，这块扁，我实在是承受不起，还请抬回去为好！”张连虎连忙走到高先生面前，说：“高先生，我张某再也不是站山为王为山贼草寇了，我现在是堂堂正正的县保安团司令了。”高先生淡淡地说道：“那倒要恭喜张司令了。”
　　“高先生，我张连虎的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你的救命之恩我张连虎永远都不会忘记！我在本城的‘知味斋’备了一桌酒，希望高先生能够赏光去酒楼一聚，也让我表达一下谢意。”
　　“张司令，‘谢’字可不敢当，不过你的心意我领了，这扁我也实在承受不起，还请原物带回，酒，我更是从来滴酒不沾，恕难奉陪。堂上还有病人等着医治，如果没有旁的事恕我不能奉陪了。”
话说到这个步上，就有些冷场。张连虎哪里受过这般地掖揄，强忍着一腔的火气，不便发作。就打起了哈哈，说：“既然高先生有些不便，我们改日再登门致谢，高先生今后如果有事，尽管来找俺就是！”
　　风声越来越紧，说日本鬼子已打进了山东，很快便兵临省城。小城距省城只有百里之遥，省城如果被攻克，弹丸之地的小小县城，更是无可阻挡。战势到了最后，省城里的军政大员见大势已去，便怆惶南逃。一夜之间，小城里的党政军的要员，如同蒸发了一样，走得是一干二净。把整个古城的军政大权都甩给了张连虎。张连虎心下暗自思量：噢，敢情是给了一个甜枣核让俺漱拉着，原来是给俺下了个套，让俺给他们当替死鬼呀。老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能捞到好处咱就打，没有好处，咱就拉竿子走人，回山上去重操旧业。趁着日本鬼子还没来俺就当他几天土皇帝！
　　县城里有两家有名的园子一名“藏春阁”、一名“桃红院”，居然被张连虎整个包了下来，县里一应大小事务都改在这两处处理。俨然成了县政府。
　　那天高方仁正在后院碾药，张连虎独自一人，悄没声息地走了进来。坐在高先生的面前，吭哧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似乎有难言之隐。高先生也不作声，只是不停地在那只铁碾里碾着药。坐了半天，张连虎终于还是憋不住了，说：“高先生俺，俺被那些婊子们传上那种脏病了，真他娘地晦气，你可得给俺治治啊！”
　　高先生让他解开衣服，只见小腹之下已经起了一片艳若桃李的癣瘢，有些已经溃破，往外淌着脓黄的水，散发着腥臭难闻的气味。高先生不禁皱起了眉头。高先生拿来一些丸散一些给他外敷，一些让其内服，并叮嘱他三日之后再来换药。
　　三日之后，张连虎身上的杨梅疮好了许多，一些梅疮开始由痒变疼，并开始结痂。上完药高先生再三叮嘱，切勿再近女色。保他三个月之内便可初愈。张连虎连连点头称是。不出几日，张连虎又来“谦仁堂”。比起前一次来更加厉害了许多。张连虎吶呐而言道：“俺憋不住，就，就又做了那事，都怪那些婊子们勾引俺。”高方仁叹了口气说道：“要是再不禁止，以后恐怕难以复元了！”
　　这一天傍晚，陈兴义敲开了“谦仁堂”的门。来到厅上就坐以后，却止不住地唏嘘叹气。高方仁疑惑，告示要问，陈兴义却开口了，“高先生，当真是国难临头了，日本鬼子已攻下了济南城，眼看着日本兵就要开过来了，古城很快也要被日本人给占领了！”
　　高方仁叹了口气，说道：“如今国难当头，我这才知道我这双老朽的手，是如此的软弱无力，竟不能拿起刀枪上阵杀敌报效国！”陈兴义说道：“虽说手无寸铁之人也可以报效国家。只要不投降，不下跪，就是为国家尽力了！”高方仁眼前一亮，似乎欲言又止。陈兴义道：“高先生，我也不再瞒你了，我是南边的人。本来是想收编张连虎的这支武装，让它成为一支抗日的力量，可没成想，张连虎这个土匪，竟然跟日本鬼子派来的汉奸接上了线，日本人许给他高官厚禄，他竟然真地要投降日本人了！”
　　高方仁气地拍案而起，斑白的须发直打哆嗦。“没想到这个土匪种竟是如此一个无耻小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竟然要当汉奸卖国求荣。悔不该当初救了他的一条小命！让他做出这等卑鄙之事来！”
　　“高先生，如今也只有您能除去这个祸害了，现如今别人跟本无法靠近他，对他下手。”高方仁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救人杀人，杀人救人。也只好‘济世死人’了！”
　　两日之后，张连虎又前来医馆复诊。一番检查之后又切了脉。高方仁叹道：“你的病已入膏肓单凭几副草药恐怕难以奏效，这样吧我来给你做几次针灸，配合着内服外敷的药来驱除你体内的淤毒，方能见效快些。张连虎点点头，说“全听高老先生的！”
　　高方仁取过银针，拈针在手，手却有些微微地抖，轻轻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态。一针刺下，张连虎轻轻哼了一声，说道：“舒服！”几针刺下张连虎竟似甜甜地睡去。
　　第二天，张连虎的亲随来找张连虎，张连虎已经死去多时。在他旁连的一张藤椅之上高方仁也闭上了眼睛，同样在他们的身上都扎有几支银针，在细微的风中还不住地微微颤动。
　　当天晚上，一支整齐的队伍从县城里拉了出来，被带进了南部的山区。为首的正是陈兴义。几天之后，在日本人来扫荡小城的路上，遭遇了一次猛烈地袭击，打死打伤日伪军无数。后来这支队伍就经常活动在南部山区，成长为一支让日伪军闻风丧胆的抗日游击队。

（全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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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往事（六）》相关评论共8篇

网友：高太守(shangduan_001@163.com)来自: At:2006/8/25 13:47:00
主题：回蛟龙先生
多谢蛟龙兄对在下小文的关注。以前看您的文章就有一种感觉，这绝非女士可以具有的开阔的视野，和健朗的笔法，今日冒昧求证果然不错，十分高兴可以与您称兄道弟地谈古论今了！幸甚！

网友：云海蛟龙(liouhong2005@126.com)来自: At:2006/8/25 11:19:32
主题：高老师
高老师,我是学医的,在您的神笔之下,描写精忠报国、为民出害的一代医师,观后,心潮澎湃.只有为民服务了.(我是男士,资料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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