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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老鼠”谋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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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秋一江
2007/4/5 11:25:10 发表| 已被阅读过 578 次| 评论1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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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经管站有个赵富贵，个头儿不高，身材瘦削，尖下巴，深肤色，左脸上生有一块鸡蛋大小褐色的胎痣。一颗头颅总是耷拉在肩膀上随着走动左右摇晃，好象脖子上根本就没长筋。眼球小心地转动着，警惕的目光透过眼角不停地扫描着两侧。为此，人送绰号“小老鼠”。
别看小赵貌不惊人，他可是站长面前的红人啊。因为他是经管站唯一的大学生，在这个小圈子里可谓鹤立鸡群；他勤奋好学，业务精通，三年时间便自学获得了经济师职称；更重要的是，他善于尊重领导。只要站长发话，他总是抢在第一时间表态：“对，对，就该这么办！”只要有外人在场，他总忘不了竖起大拇指表扬领导一番：“老站长是农村经济专家，没有他，我们乡里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子呢！”“老站长就是棋高一着，凡事总想在我们前头，佩服，佩服！”“从老站长的身上，我们看到了勤奋、敬业、宽厚、无私，需要我们认真学习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听了这些废话，老站长虽然觉得有点儿那个，倒也很受用，对他信任有加。
算算来乡机关已经六年了，当初一起参加工作的年轻同志或大或小都有了一顶乌纱帽，可他还八字没有一撇。想到这里，就免不了唉声叹气，头耷拉地更低了。六年来，他唯一的收获就是娶了一位同是乡机关干部的妻子，并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随着时光的流逝，两人早就没有了谈情说爱时的那股子热乎劲，而名利的诱惑、不进则退的危机感已经把他俩折磨得面容憔悴。妻子一天到晚不正眼瞧他，还时不时地讽刺挖苦，甚至是谩骂：“你还是个男人？我看你就是个窝囊废，二百五！再这么下去，我都没脸见人了！”“当初怎么瞎了眼，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即使有外人在场，她也毫不留情。面对妻子的挖苦，同事的白眼，他简直苦闷极了，差一点就要发疯了。
人在苦闷的时候，总喜欢找自己的好友吐吐苦水，排解一下心中的愁绪。在机关里，他和团委书记小周关系甚好，于是合盘托出了自己的心事：“哎呀，大哥呀，眼看着快三十岁了，我该怎么办啊？唉！”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土色的脑袋紧跟着摇晃了两下。小周安慰到：“你愁什么？你们赖站长也五十三了，还能干几年！那位子早晚还不是你的？”他闷着头，也不作答，不知在遐想什么。忽而眼睛一亮，竟冒出一句：“大哥啊，咱基金会有问题，人家给他点好处，他就乱放贷……”小周闻言吓了一跳：“你想干什么？不打谱创人了？这可万万使不得！”小赵“嘿嘿”一笑，用眼角的余光朝小周瞟了一眼：“反正我是不能再等了，我等不起啊！”看来，他已决心背水一战，不惜一切代价。
农村合作基金会，隶属乡经管站，经管站长是基金会当然的一把手。因为经管站自身业务量就很大，所以老赖一直蹲在经管站，抓储蓄，批贷款，终日忙碌着。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一只黑手竟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向了基金会。
人们发现，一有闲暇，赵富贵便溜进了基金会。当然，谁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基金会的小职员们都是临时工，一见他来，忙伏案作认真工作状，大气不敢出。自然是要什么，给什么。基金会的业务虽与他不相干，可人家是国家正式干部，是站长面前的红人，谁敢怠慢？在基金会的小里屋，他一边抽烟喝茶，享受着小职员们的殷勤，一边细细查阅了自基金会成立以来的所有帐目。对存贷款凭证、批准手续、办公费用支出等都严格审查了一遍，并做了详细记录。
晚上回到家，夫妻俩密谋了大半夜，决定整一份材料，把赖站长的种种错误行为，尤其是最让领导反感和痛恨的事儿一条不拉地写上。特别是那数十笔放给企业的贷款，由于企业经营不善，已经无法追回。而放贷给企业，这本身就是基金会《章程》所不允许的。更要命的是没有党委政府领导的批准手续。领导知道了，还不气死？再将某某企业贷款时塞给老赖回扣和请客的事写上。嘿嘿，老赖啊，老赖，这个位子你是赖也赖不住了。然后，提出自己的工作建议，以引起领导对自己的重视和欣赏。草稿写出来，又反复念了几遍，对有关措词做了进一步的推敲和修改。直到两人都觉得满意了，才用复写纸一式四份，工工整整地誊抄了下来。
第二天早晨，《关于基金会存在的问题和建议》便摆上了乡党委四位书记的案头。这简直就是一次地震。分管领导、经管站长被“请”到了书记办公室。郑书记拍案而起：“基金会存在如此严重的问题，你站长是干什么吃的？你眼里还有没有党委政府？你分管领导干什么去了？”郑书记一会儿拍桌子，一会儿点鼻子尖，历数老赖的错误种种，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分管的副乡长一边小心翼翼地做着自我批评，一边轻描淡写地推卸责任：“这……都怨我工作不细……有些事……我也不知道……”老赖吓傻了，呆若木鸡，任凭领导发泄。而内心却象刀绞一样难受：小赵啊，小赵，我有意爱护你、栽培你，你却恩将仇报、下此毒手，我老赖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他百思不得其解。本来就有点弱不禁风的他，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了。
一不做二不休，扳不倒葫芦洒不了油。既然撕破了脸皮，那就除恶务尽，叫他永世不得翻身。连续几个晚上，小赵夫妻往书记们家里简直跑热了蹄子，对赖站长的种种行为添油加醋，推波助澜，并极力推销自己的工作理念和构想。当然，还提着大包小包，顺便对领导表示一点敬意。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乡党委会议室灯火通明，党委扩大会议正在进行，最后一个议题就是研究经管站的问题。郑书记做了主旨讲话：“最近，大家可能都知道了，我们基金会出了很大的问题，经管站站长老赖不经党委政府批准，违反规定，擅自放贷，造成200多万元的资金无法追回，为了人家那点东西，那口酒，他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这样的人谁还敢用呢？我的意见，老赖不再担任经管站长。从现在开始，停止他在经管站的所有工作，专门清收贷款，什么时候收上来再回来上班。”郑书记表情严肃，话音震耳发聩。人们侧耳倾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字。继而，又听郑书记和缓地说到：“鉴于经管站目前的状况，我的意见，由赵富贵同志担任经管站站长，他对经管站的工作考虑得很深入，很全面，也很有见地。大家觉得怎么样啊？”沉寂了好长时间，没有人发言。几位副书记默不作声，年轻的同志也已习惯了见风使舵，决不率先表态。最后，还是几位老同志打破了沉寂。
“他能干了？整天价耷拉着那个头，象哭丧似的！”
“都说是个半吊子，最多也就八成火！”
“机关里再没有人了？这个人，唉！”
“是啊，是啊……”
有人随声附和着。
郑书记急了，拍着桌子，有点声嘶力竭：“大家想一想啊，经管站都这个样了，有个人管着总比没有人管强吧？再熊还能熊出现在这个样来？”他迅速扫了一眼与会者的面孔。他知道众怒难犯，不能硬来。“要不，这样，先内部公布赵富贵为副站长，主持经管站工作，以后视工作情况再行研究。”领导就是领导，你不佩服不行，脑筋转得比谁都快。既然一把手主意已定，其他人就再也不好说什么了。
机关干部们却议论开了：
“老赖也怪可怜的！都这年纪了，却不得善终啊！”
“简直就是一条毒蛇，好阴险啊！”
“真没想到，小老鼠也咬人，一咬一个死啊！”
……
却说赵富贵自从主持了经管站的工作，人忽然精神了起来，头也不再耷拉着，而是高高地昂起，象是吃了速效壮阳丸。妻子更是满面春风，欢喜地合不拢嘴。虽然才是个内部 公布的副站长，但实权在手啊。于是乎，大慷国家之慨，时常宴请各路头面。逢年过节，绝不会忘记“烧香拜佛”。小家庭也日渐富裕起来。
一年后的一次乡党委扩大会议上，郑书记再次提出经管站站长的任用问题：“一年多了，站长的位置老这么空着也不是个事儿，赵富贵主持工作以来，我看干得还算不错，就由赵富贵担任站长吧，大家还有什么意见？”会议室里鸦雀无声。领导们或佯作记录，或翻看文件，或微闭双眼作深思状。连一向敢于说话的几位老同志也不知被什么堵住了喉咙，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郑书记环视一下全场：“既然大家都没有不同意见，就这么定了。”领导的提议，没有人表态支持，更重要的是没有人反对。经管站站长的任用问题就这样通过了。
至此，赵富贵踏着别人用血泪搭成的云梯，终于到达梦想之巅。权柄在握，名利双收。小两口如度蜜月般，没事就偷着乐，开心极了。
后记：只可惜，好景不长。不久，经管站爆发了内部斗争，赵富贵的贪腐问题被告到县纪委。新任党委领导当众点着其鼻子尖厉声呵斥，虽未免去其站长职务，却安排到了农村工作区，不再从事经管站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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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秋一江(mingyue-139@163.com)来自: At:2007/4/6 19:29:51 |
| 主题： 一剑天 |
| 问好剑老！感谢您的夸奖和指点！这篇小说我已思量良久，写作的动机是对不择手段损人利己的恶行进行揭露和鞭打，警醒世人不要做如此小人。谢剑老读评，还望多加指点！ |
| 网友：秋一江(mingyue-139@163.com)来自: At:2007/4/6 19:16:39 |
| 主题： 秋月儿 |
| 感谢月儿数次跟贴支持！我的文章力图表现现实，鞭打黑恶，话题较沉重，看后多给人以无奈和叹息。尽管如此，还有不少朋友能耐心来读，在下深表谢意！ |
| 网友：一剑天(zqdzc@126.com)来自: At:2007/4/6 19:00:03 |
| 主题： 读! |
| 不错的一篇小小说,人物刻画比较细腻。只是在人物传神上，还需下工夫。冒昧了，勿怪之！ |
| 网友：秋月儿(qiuyueer815@163.com)来自: At:2007/4/6 9:06:29 |
| 主题： ！！！ |
| 生活中如此人物处处有之，说来比其为“鼠”亦不为过，如此之事可悲可恨可叹亦无奈，呜呼，姑且不说也罢！笔者细腻描画诸画像，跃然纸上栩栩如眼前，佩服！拜读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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