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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世界之一地小枣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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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倾盖之缘
2008/5/18 7:10:44 发表| 已被阅读过 239 次| 评论7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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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世界 一地小枣
四
在村委会的主张下,曰营伯不得不把曰诚伯的责任田交出来，村里又从西碱场二类地里划了四亩田给曰诚伯。这个季节，那块地，只能种棉花了。
那天，曰诚伯乐滋滋地领着他的队伍带着家什下了地。没有头牯（牲口），他用劂头刨好沟，支使疯女人撒棉种。他一遍遍示范，嘴里不停地嘱咐着：隔一扠就行，三到五粒，不能撒多喽，这些棉种可是正好的。点完棉种要随后用脚龋一下，盖上薄土。
疯女人看上去挺新鲜的，一边嗯嗯应着，一边抢过簸箕。曰诚伯不很放心，直到看女人一小撮一小撮地种下去，才转身继续去搂他的沟。
不一会儿，疯女人一溜儿小跑似的撵上来，曰诚伯立刻毛了脚丫子，张眼望去，那一道湿土的沟里，七扭八斜地踩着些零落的脚印，在脚印上，象羊拉屎般，棉花种稀稀落落撒了一地……
曰诚伯又急又怒，冲疯女人亮了亮巴掌，到底没落下。叹了口气，赶紧抖抖索索地夺过簸箕，一边划拉开掩得乱七八糟的土，一颗一颗抠出沾泥的棉种，一边冲身后的女人喊到：“你家去吧，别在这帮倒忙了。么时候种完么时候算，不图希你给下力啦！”
疯女人笑嘻嘻地不肯走：“俺就不！俺就跟你干活儿！”
圆圆也在一边起哄：“我撒种儿！我干得了！”
曰诚伯叹了口气，好容易耐着心赶她们回了家。一个人在地里忙乎到晌午歪，拖着两条沉重的腿回到家，才知道连口热乎饭也混不上，娘儿俩正巴巴地催着他要饭吃呢。
曰诚伯算是明白了：娶一个不正常的女人实际上是给自己上了个套，啥时候都不能撂挑了。
等到地里的活差不多忙完，该出河工了。曰诚伯春上摊不上河工，就去给村里人帮忙。盖房修屋了，婚丧嫁娶了，编个花篓，出个猪圈什么的，倒也一天没闲着。
本来村里人很高兴有这么个壮劳力打散工，但慢慢地，人们叫他也不那么勤了。每到吃饭时，总有两个不管不顾的人跟着。曰诚伯走到哪，那娘俩就跟到哪，八十年代人们也并不富裕，壮门面的那点饭菜，不管有没旁人，那娘俩都一骨脑里扫荡过去，别人就没法吃了。
但喜事上就没办法，庄户人有个习惯，甭管是疯汉傻瓜，都不能撵，喜庆的事嘛，就是图个热闹。
阳爷爷的二儿子结婚，事办得挺场面，还雇了吹鼓。那天，曰诚伯早早地就去了，他干的是别人最不愿意干的活，烧水，涮碗。
那时中国农村还没多少可唱的歌曲，所以吹鼓手们大多是唱些戏曲。在鲁西北，最受欢迎的是吕剧和河北梆子，可能是地域的原因吧。
那天唱了几段诸如“借年”、“姊妹易嫁”“小姑贤”等吕剧名段之后，人们就嚷：“来段河北梆子！那个有劲！”
看来几杯酒下肚后，乐手们情绪也高涨起来了：“行，你们谁点？点么唱么！”
“打金枝！”“大登殿，大登殿！”
随着一声甩着长音的“好”，两根梆子已然敲了起来。
一个长相粗俗的坤角站了起来，直着脖子唱道：“金牌调来，银牌宣，王相府来了我王氏宝钏，九龙口，用目看……”
这时一个更圆润高亢的声音压过来：“观只见平郎丈夫头戴王帽，身穿蟒袍，腰系玉带，足蹬朝靴，端端正正，正正端端打坐在金銮。”
此时那个坤角已经不再唱了，半张着嘴瞪着看那个唱得中规中矩，有板有眼，清脆响亮的人。所有的人目光早被吸引过去。
那疯女人还在随着梆子、鼓点投入地唱着，眼睛中的痴迷呆滞一扫而光，整张脸都在那一双俊眼的辉映下神采飞扬起来。
等到她唱到“参王的驾来问王安”，立刻跪倒。
这时拉二胡的一个显然有些莫名的兴奋，跟着接过来：“梓童，为王金殿用目看，在下边跪下王宝钏……”
那个唱念坐打完全一副正经角儿的派头的人还是那个疯女人吗？随着那唱得婉转洪亮，足腔足调的极富感染力的大段唱下来，这些庄户人终于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戏，今天才算是领教了。
“猛想起，二月二来龙抬头，梳洗打扮上彩楼，公子王孙我不打，绣球单打平贵头。寒窑里受罪十八秋，等着等着做了皇后。”
当唱着这段，那疯女人表情未变，曲调未变，大滴大滴的泪珠却滚落下来，唱完后，分开人群，饭也没顾上吃，一溜儿踉踉跄跄地跑回家去。被撂下的目瞪口呆的众人再顾不上听戏，只管纷纷猜测着这疯女人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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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白蝴蝶(qye@163.com)来自: At:2008/5/18 11:56:32 |
| 主题： !!! |
| 呵呵，几句疯话就把一个疯女人描述的恰到好处，好文笔。欣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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