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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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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野岗
2010/12/6 17:12:36 发表| 已被阅读过 376 次| 评论18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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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四日，星期六，晴。天挺暖和，但风很大。
女儿今天很乖巧，我一说回杨胡，她竟立刻答应了。过去她沉湎于周末看“天天向上”“快乐大本营”和“佳片有约”，有时候我睡一觉起夜，还从卧室门与地砖的缝里看到客厅里晃动的光影，然后第二天必是睡到日上三竿，大人不念曰半天不起床。女儿这点随我，窗外的世界越黑，内心里越像隐了一朵火焰，莫名的躁动。也许白昼里的喧嚣和冷眼总令人心悸，无边无际的黑夜反而使我们觉得更安全、更放松。
我每两周回一次杨胡，看看爹娘。上一周应该回家，因周六参加活动，周日又与一位淄博来的文友吃饭，就耽搁了。娘来电话问我们还回去吗？刚蒸了一大锅馒头。我回不去，妻子自己家去了一趟。妻子回来说，咱娘炸了松肉，寻思你回家吃。我的心就颤了一下！
已经快一年了，每次回家，娘都要蒸很多馒头让带回。娘蒸的馒头暄软、莹白、劲道，我们都爱吃。不光是馒头，娘在门口种了豇豆、辣椒、菠菜、韭菜，还有她剜的各种野菜，每次回去都给我们装一大包。今年刚一入冬，娘不知从哪里淘换来一把黄蒿，加上香椿叶煮了黑豆，然后在日头下晒，待黑豆长了毛，把大白萝卜切片，腌了一盆豆豉咸菜。人年龄越大越会怀念早先的滋味儿，小时候豆豉咸菜家家都有，我们都吃腻了。可是近两年，秋风一起，一到白萝卜上市，我就会怀念起豆豉咸菜的味道。家里诱惑我的还有石榴和葡萄。那株石榴已经大腿粗细了，结的果子粒大、水足、颜色深红，虽然是半口，但摘下来留到冬天，吃起来酸中带甜，我吃石榴喜欢连瓤儿带籽儿一块嚼，津液甘酸，有点苦头，十分过瘾。葡萄今年长势喜人，吃不了，娘酿了一坛葡萄酒，还没开封。
今年秋天，爹从邻居家抱来一只小狗，土黄色，活泼伶俐。本来他们不太喜欢养小动物，养狗的目的是为了我的女儿。女儿打小就对小猫小狗情有独钟，看见它们就爱得不得了。爹娘想孙女，才想出了这个办法。所以我一说回杨胡，女儿才会满口答应，并且起得不算晚。
带着一包薄皮核桃，骑电动车带女儿来到宝岛市场。买了一斤炒栗子。看到柜台里有带果酱的糖葫芦，我问女儿还吃吗？女儿摇头，她昨天吃了两根，不想吃了。于是给爹娘买了两根，又拐到卖熟羊肉的摊子前，称了一个羊脸子。爹爱吃肉，每次回家，熟肉必不可少。
从福泰路到西外环，再向北。马路宽阔、平坦、车辆又少，一路行云流水风驰电掣，片刻功夫就到了家门口。大门紧闭，我担心家里没人，推了一下，娘听到声响，开门见是我们，十分惊喜。她说，昨天还和你爹念曰你们来不来，你爹说，你保准来。
小黄狗人前人后地蹿，喉咙里狺狺有声，女儿立刻蹲下来，摸着它的头喜笑颜开。
在厦子底下坐了，我让娘吃糖葫芦，吃栗子，问俺爹呢？娘说你爹赶集去了。娘糖葫芦吃了一半就放下了，许是不愿一下吃完。然后一边剥栗子，一边说家里的事。阳光透过玻璃封闭照进来，很暖和。窗台旁的花花草草都青翠欲滴，院里的几株一串红依旧红艳逼人。娘说本想今日笼炉子，天又暖和了。前几天看见鲍庄你大姐姐了，你大姐姐说霞子要娶了，下个星期六要发付闺女，整和你爹生日是一天，你看咋治？
娘说的大姐姐是我叔伯姐姐。大姐姐自幼因打青霉素把耳朵打坏了，嫁到了鲍庄，姐夫是泥瓦匠，腿本就不太利便，有一次从架子上摔下来，踝骨骨折了。生了俩女儿，霞子是大的，眼睛很大很水灵，叫舅叫得脆生生的，没想一霎霎就要结婚了。我说当然得去了，婚姻大事嘛。娘说我想去找你姑商量，看随多少钱，不管多少，一个样好看。我说俺爹那天生日不要紧，你和烈梅秀梅去就行，我和远征在家，从饭店要菜很方便。
正说着话，爹就进门了。看到孙女很高兴，大声叫她的名字，让她帮着卸车。爹买了韭菜、苹果、绿豆丸子，还排队打来了养肾汤。明水有家药店行好，每天都免费熬制养肾汤，老头老妈妈都去喝。
娘把羊脸子切了，蒸了一盘，我说凉的不膻气，又端来一盘冷的。一大碗豆芽炒豆腐，一盘椒盐白豆腐干，还有绿豆丸子，馒头包子米粥热气腾腾。
我给爹倒了半茶杯白酒，爹说再多倒点。我给自己倒了一满杯。爹自从2003年春天动了手术，烟酒都戒了，这两年才开始喝点白酒。
喝酒吃菜，说家里家外的事儿。爹说对门你娃叔家的房子盖完了。来家时我看到了，只用砖拉起了院墙，盖了两间北屋，砖石瓦块还堆在那里。我说就盖这样了？爹说就这样了，等着旧村改造换楼了，光有地基上头不给换。娃叔房子后头就是我弟弟的家，零五年盖的，弟弟一家在杨胡公寓住，房子一直空着，爹不让租，只在里面放他年时春天买的吉利金刚。爹说远征盖房子时忘了给前头留滴水檐了，小震媳妇来找了，我给他们买了防水布，还有几袋水泥。小震是娃叔的独生子。我说那时候盖屋也不知道这块地基会成娃叔的。爹说不管成谁的，都是咱不对，该给人家补偿。
爹问我阳光工资涨了没有？我说这个月涨了。
涨了多少？
涨了七百多吧。
那你得四千多了？
恩，四千三四了。
烈梅也得四千了吧？
三千五六吧。
得知足啊！
我说工资涨了，可是养老钱还那么多，我心里觉得有亏欠。
分家那会子，立的文书，我兄弟俩每人每个月给娘五十块钱，今年因为娘给蒸馒头，我每月给她一百。就是这点钱，爹娘逢人就说我们孝顺。
我这么一说，爹连忙说，我有退休金，你们给你娘钱，我每个月也给她钱，有病了咱一块给她看，钱多了用不着。娘也说，你们给我钱我又不花，都攒着。实际上，我今年五一买车库，爹借给我两万，娘也把攒的一万七千块钱给了我。当然是借的娘的，我都记在了本子上。但这事娘不敢跟爹说。
一茶杯酒喝了快一个钟头。吃完饭，我帮助娘收拾了。爹坐着马扎，倚着门，娘在门口站着，爹拿着一只整只的糖葫芦，娘拿着吃剩的半只，吃得咂咂有声。我坐在旁边静静地看，忍不住笑了。
2010年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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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野岗(yegang213@sina.com)来自: At:2010/12/10 15:34:16 |
| 主题： 如此而已 |
| 谢谢评语。与君同感，一回到老家，面对旧时场景，心就会静下来，睡觉也特踏实。 |
| 网友：孙子兵法(540694738@qq.com)来自: At:2010/12/9 23:42:49 |
| 主题： 十二月四日 |
| 怪不得，那天你不参加我们的小聚会，原来你在享受天伦之乐。理解～～ |
| 网友：如此而已(mr.zym@126.com)来自: At:2010/12/9 20:05:04 |
| 主题： 十二月四日 |
| 娓娓道来，朴素见真情，看着文章想起了老家的老屋、苍老的香椿树和活泼的黄狗！还有每周末倚门盼我们回家的爹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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