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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寒泉 2005/11/5 19:38:13 发表| 已被阅读过 406 次| 评论0
    鲁中地区农历十月中旬的早晨已经很有些凉意。天刚蒙蒙亮,白白的雾气便在静静的田野中升腾起来,嫩绿的麦苗齐刷而柔弱,每一支叶片上都顶着一颗闪亮的小水珠。老赵和他的钻工们有条不紊的检查了一遍那部用了近十几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钻机。没一袋烟的功夫,空旷的田野上便回荡起钻机有节奏的轰隆声。看看一切正常,老赵洗洗手,钻到帐篷里抽烟去了。
    太阳慢慢的升起来,田野间的白雾渐渐的消散开。老赵走出帐篷伸伸懒腰,心情很是舒畅,这是他承揽的这批工业用水井的最后一眼,这眼井打完,这批活就算大功告成。老赵望一眼隆隆的钻机,长舒一口气,转身又回到帐篷里,他想趁这个空档到单位向领导汇报一下工程的进度情况,顺便取些生活费来。
    摩托车还没推出,钻机却忽然停止了轰鸣。老赵感觉有些不对劲,放下还没有推出帐篷的摩托车,转身弓着腰往外走,与急匆匆地往里来的小李撞个正着。
  “抢什么?”
  “队长,不好,打在坟头上了。”小李有些结巴,脸色煞白。
    老赵的心里咯噔一下子,三步并作两步,抢到钻塔前。眼前的情景让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准备了满坑的护壁泥浆正哗哗的倒流进钻孔中。错不了,下面肯定是一个不知什么年代的古坟。
   “收拾东西,搬钻、换点。”老赵毫不犹豫,脸色很是难看。
    伙计们谁也没吱声,赶紧收拾工具、设备,准备搬钻,大家心里都有些发毛。
    老赵回到帐篷,点起一支烟,夹着香烟的手有些抖动。他的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征兆,干了这么多年钻工,打了这么多年井,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也是钻井人最忌讳的事情。
中午饭以后,钻机上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停当,钻塔也已经放倒。老赵在不远的地方选择了一个新井点,安排大家下午搬钻,他一个人骑车回单位汇报,顺便买些个鞭炮之类的,开钻之前这是必备的,也是老习惯。
    老赵刚进城区,摩托车熄火,没油了。真是祸不单行,老赵想着,狠狠地揣一脚摩托车,无可奈何的推车往前走。离他家不远处有一个专卖鞭炮之类的庆典用品的商店,他打算买上东西后直接回家,明天再到单位。商店里依旧冷冷清清,老赵买齐了东西,走出店门,一眼瞅见商店前的人行道上,坐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仙风道骨,跟前摆着一个卦摊,挂一幅对联,上联是:测古今卜未来,指点迷津;下联是:拆八字知祸福,消灾解难。老赵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今天的事让他心里很不畅快。老先生望他一眼,让他坐在跟前的马扎上,然后,问了老赵的生辰八字慢慢的拆起来,许久,老先生有些惊讶得抬起头,细细的端详着老赵:你印堂暗淡,从你的生辰八字上看,这几天必有一场大劫。“能解吗?”老赵有些惊慌。“能解,你的这场劫难与水有关,阴历十月十五你要躲一躲,这一天不能见水、听水而且不能遇到水命的人,躲过了此劫自然化解,否则大难临头,切记切记。”老先生思索良久,一边说着一边收摊卦摊,似乎避之不及。老赵脑子有些空白,慌乱的塞给老先生几张钞票,推起摩托车调转方向,径直回家去了。
    老赵媳妇每天打理她的电话亭,回家时已经很晚,看到老赵脸色有些难看,但没敢多问。晚上睡觉的时候,老赵把今天前前后后的事情和算卦先生的话一股脑儿地告诉了媳妇。“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十五这一天你就躲一天吧。”媳妇有些惊恐。老赵沉吟了半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这天晚上,老赵作了一个梦:一片大水茫茫无际,看不到岸的影子,他在水里拚命的挣扎,筋疲力尽,绝望至极……醒来时出了一身的冷汗。他靠在床头上,摸到放在床头柜上的香烟,抽出一支点上。转头看看还在熟睡的妻子,他没有开灯,轻轻的下床,摸索着找到挂在墙上的翻页日历,沾一点唾液,小心的翻过一页,用上面的夹子夹住,然后,将打火机打着,仔细的看看日历牌:公历十一月一日,农历十月十四日。今天是公历十一月一日,他很清楚,因为每天都记工程日志什么的,只是农历不太清楚,看完日历,转身又回到床上抽他的烟、想他的事。
    早晨,早早的吃过饭,老赵一边穿外套一边跟妻子说:“我看日历了,今天是阴历十月十四,我到钻机上安排好,中午回来吃饭,明天我要在家里躲躲。”说完走出门去。妻子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应和着。
    老赵妻子照例去打理她的公用电话亭。快到十点的时候急急得走过一个中年人,摸起电话就打:良种站吗?我要的蔬菜种子怎么还没到?今天都农历十五了,再不来耽误播种节气了。老赵妻无意中一愣:老赵不是说今天是十四吗?怎么成十五了!等那人打完电话,她匆匆关上门窗,快步走回家去。她想:是不是老赵看错了。回到家里,门也没来得及关,跑到日历牌前。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公历十一月一日、农历十月十四日,没错啊。她又把老赵翻过去的那一页翻回来:公历十月三十一日,农历十月十四日。她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真该死,日历印错了,两个阴历十月十四日,今天应该是十月十五。她立时惊出一身冷汗,回身抓起写字台上的电话,拨通了老赵的手机。
   老赵来到工地时,伙计们已经把钻机搬到了新井位,他和大家一起重新竖起了钻塔。新井位的不远处是一条灌溉水渠,正值麦田冬灌时节,渠道里满满的水,正好给钻机提供了充足的的循环用水。老赵和小李把潜水泵下到渠道里时候,手机响了,老赵小心翼翼地走到水边,蹲下身子,草草的洗洗手上的泥浆,然后往身上擦一擦,伸手摸出口袋里的手机,一看是家里的电话,顺手接起来放到耳朵上,刚要直起腰来,脚下一滑,身子顺着光滑的斜坡滑下去,眨眼之间没了踪影,就连水面上的波纹也随即被流水冲散。一切都是那么突然、悄无声息。
    第二天,老赵的尸体在下游打捞上来,手机在握,依然紧贴在耳朵上,也许他根本就没听到妻子告诉他的话,更不知道这天就是十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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