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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刀的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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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以爱之名
2005/11/30 23:27:02 发表| 已被阅读过 476 次| 评论2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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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
本朝词风大盛，而我就是一个唱词的歌女，许州红馆里一个不太红的歌女。
直到多年以后，老到我记不得自己的岁数，我仍然记得那晚的月光。那个晚上的月亮很好，好得像情人的眼，叫你惊惶，又叫你欢喜。
知州大人宴客，而我是那晚唱词的歌女。我唱的是那首东坡居士的《满庭芳》：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什么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
忽然，一个男声说：我不喜欢我老师的词，他填的词都是不能唱的。就是当着我老师的面，我也会说他不会填词。
这么狂妄的声音，让我心生不悦。东坡居士的词是我的最爱，于是我就放下琵琶，起身，看见一张微醉的俊朗的脸。我说：大人说东坡居士不是词人，那么，大人该是词人喽？想必大人一定会填词，一定填的一手好词。想必大人的词是极好极好的了，好得像大户人家的闺秀，天下间无人识得。
于是那个被我唤做大人的青年，填了一首词，后来他说，那是他平生第一首词。而我，记得的是他狂放的笑声和醉里音容。他醉后熟睡的样子，好美。
那个大醉的夜晚，他就宿在我那里。在他沉沉入梦的时候，我就开始一遍遍念那首《少年游》：含羞倚醉不成歌。纤手掩香罗。偎花映烛，偷传深意，酒思入横波。看朱成碧心迷乱，翻脉脉、敛双蛾。相见时稀隔别多。又春尽、奈愁何。
我想我是爱这首词的，也因此爱了这个填词的人。虽然明知一个歌妓是不可以爱的，我也想让他爱上我。
等他终于醒来的时候，我就为他准备好了清粥和小菜。
他楞楞地望着我，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他问，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好？
我笑了，是为了谢谢你赠词给我，也是向你赔罪。昨晚不敬之处，还请大人原谅。
他忍不住也笑了，说，那你要如何谢我呢？
于是我不笑了，我说，让我来伺候大人吧。我是自愿的。
人和人的相处其实就可以这么简单，而相处久了，是会有感情的。那个被我唤做大人的人，现在我叫他七少，而我，是三郎，一个唱词的官妓。
这样的相处注定不久长，虽然七少说他要为我脱籍，他要娶我为妻。本朝的体例，从来不曾有一个官员纳官妓为妾的，更何况是妻？所以当他拥我入怀，跟我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感到阵阵悲凉。
我相信他的真情，可我不相信这个世道。
人是有命的，我的命就是做个官妓，爱这一事，对我永远都是奢侈品。
我终于没能脱籍，而七少还是要离开。
分别的夜晚，他忍不住流泪了，他说，我、我真的很没用......
我却笑了。这世界上，有些人注定了是有缘无分，也只好这样吧~我不想在他面前流泪，如果别离终究是一场宿命，那就接受。
临别，他留下一首词，他说，我的词，只为一个人而填，当她不在身边，我将绝迹词林。
那首词，我一直记得：
帘幕疏疏风透。一线香飘金兽。朱阑倚遍黄昏后。廊上月华如昼。别离滋味浓於酒。著人瘦。此情不及墙东柳。春色年年如旧。
轻声念着这首词的时候，我的泪终于落下来。
七少，只是我对他的呢称，那个我爱的人，他叫张耒。
而我，那个唱词的三郎，我的名字叫做淑奴，刘淑奴。
还记得初遇的那个晚上，七少问我，看你的闺房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当红的歌女，做歌女不红，日子就未必好过吧？
我回答他，我为什么要红呢？做歌女的红了，不过是多几个男人上你的床罢了，那又有什么好？至于日子，可以糊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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