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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岗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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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瘦月一弯
2005/12/21 22:18:16 发表| 已被阅读过 374 次| 评论5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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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上有几块墙皮呲牙咧嘴的，随时都会掉下来，惠告诫我多次了，说真的，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感觉到，只是懒得去找人修理，花钱不说，就是怕麻烦。
“又砸不到你头，你怕什么！”我说。
“你想得倒美啊！砸死我你可以重新找个新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别理我！”惠生气了，嘟囔一句，眼泪瞬间汪满了两个眼窝，那份委曲让人看着心疼。
“怎么，开句玩笑，也当真啊？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们可是经历过五年抗战的噢！”我了解她的脾气，说这话好象有点自私，可女人是需要哄的，特别是她们在受了委曲需要人帮助的时候，说点软话不会有失男子汉风度的。
现在许多企业经营情况都不乐观，下岗的再寻求就业的，每天这人才市场找工作的人都挤成个疙瘩，成为新时期城市里最晃眼的一道风景线。妻子惠原来在粮食局工作，改革开放不需要统筹统配，也不再需要计划供应了，所谓的粮食局也就失去了计划经济时的优越与风光，名存实亡了。树倒蝴狲散，有门路的找门路，另谋高就，没门路的则闲置在家靠那点下岗工资勉强求个温饱。我们没门子可投，本想开家小卖铺，但是听人说要开店需交的钱太多，这税那款的砸破头，计划还没施行，心便已经胆怯了。还好，一个月三百块钱的下岗补偿费，饿不死人，可也憋得你难受。 妻子惠倒显得很乐观，没事的时候总隔三差五去人才市场转一转，说什么我现在年龄还不算太大，找份工作应当没问题。惠说话的样子蛮自信的，让我颇有几分怀疑她找工作的初衷，这哪里是找工作啊，简直就是要去找“新欢”嘛！
有好几次，我试探地问她，“找了我这个一无权，二无钱的庸人是不是后悔了？”惠听罢，“嘿嘿”笑着，伸出一双柔软洁白的曾经让我抨然心动地也不知握过千遍百遍的手来紧紧捧起我的脸煞有介事地反问我：“你说呢？”惠这样子很吓人的，每次都让我从骨子感到什么叫不寒而栗！
惠是爱我的，我可以拿良心来保证她的纯洁性。说起我们从相识以至于相恋的整个过程，如果读者有那份耐心要听又不嫌我罗索的话，我可以摘几个实例来证明我们之间的爱情是多么的根深蒂固。爱情是伟大的事业，同时也是自私自利的产物。说这些，我并没有有意诋毁正在恋爱的女性人格的意思，其实我想说的也就是那么一点鸡零狗碎再普遍不过生活中的琐事，你可别期望我会把我们夫妻之间的那些不鲜为人知的事都告诉你，我不会傻得连隐私都说给你听吧，我还不想闹得家庭起内战，也不想搞得妻离子散，因为我说过，惠是爱我的，我也爱惠，这一点毫无疑问。如果我不爱惠，我就不会娶她做我的妻子。人家都把终身完好无损地尽托给你了，咱不会去做那背信弃义的事。
我和惠的相识很简单，并不象许多电视片描述的那样曲折浪漫。说来是古往今来传统的那种媒妁之言促成的，说起来也有点恍若梦中。我们相隔几十里地，彼此互不认识，偏能在一夜之间通过中间人的撮合而结成连理枝，这不真应验了那句俗话“有缘千里来相会吧”。与惠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黑沉沉的夜晚，那天天还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老天似要翻脸的样子。这样的天气下去约会，我真没抱多大希望。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象我想象的那样只是去应付一下差事而已，从她留给我的第一印象开始，这个个子不高，身材略显消瘦，说起话来有些腼腆的女孩子，就一下子攥住了我的心。哎，人都有个贱脾气，象我这样少言寡语又不懂讨人喜欢的男人还有女孩子投怀送抱嘛！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想到惠将与我今后的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就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在短暂的几次交往过后，我不能不被她对感情的执着和细腻打动了。哎，人一但被感情俘掳，所说的理智也会变得脆弱不堪。
“你的名字很特别，怎么取的？是不是有特别涵义？”第一次见面，惠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对我来说，我还真就不懂父母给我取的这名倒底存在什么涵义，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好听不好听，这不管我的事，我没有自主权。爹娘给你取了个啥名自有他们的想法，当初上学报名的时候就已经板上钉钉了。这名可不象一件使用的家具，看着不好就可以随时随地除旧换新！惠的第一句问话，就把我憋哧得脸红心跳。让一个小丫给一句话呛住了，多没面子。哎，想当初怎么就没想到问问父母为啥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即不响亮也不随俗的“怪名”呢！
“张景战！有点意思。恐怕在这个世界上与你重名的不多吧？”惠的眼神透露着调皮，有点肆意挑衅的样子。
“那你做什么工作？”惠紧跟着问一句。
“我是个工人，一个月下来累死累活挣百八十块钱。养活自己嘛没问题。”我用略带不满的语气回敬着她。
“啥？才挣那么多啊？哎！“惠瞪大眼睛盯着我。面对她明显带着居高临下表情的轻视目光，我愤怒了。再怎么说这是第一次见面，不能因为你的单位好，而故意蔑视别人吧？还拿人家名字来取笑！“我的单位是不好，没在银行工作。我的名字也不好，没叫红旗，也没叫改革，更没叫金钱，一切都令你失望吧？如果说你只是喜欢名字和地位的话，我建议你去找银行，有吃有喝，又不用愁钱花，一举两得，多好啊！”我轻蔑地扫她一眼，然后愤然甩袖离去。
这是一个夏天夜发生的事。惠不是我谈的第一个女孩，可她的话却深深刺痛了我。这就是当今的女孩子吗？为什么对金钱和地位看得如其重要呢？诚然，在如今经济利益地驱使下，人的价值观念发生了很大变化，甚至迷失了做人的准则和方向，可这难道仅仅用一句人无完人，或者说各有所好来解释的吗？人的尊严啊，怎么会在金钱到来时变得如此弱不禁风呢？
惠没给我留下好印象，第一次见面的不愉快就已经意味着交往的终结。我很坦然地去面对一次次感情的失败，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存在的。我始终坚信一点的就是上帝在创造一个男人的同时，一定有个女人同时降临，并在等待着他。我不相信命运，这一点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做保证。虽说人格在这种特定的环境里有点贬值了，但我的良心未泯。
出乎意料的是没过几天，惠通过中间人向我提出来要再次相约的要求，这使我颇感意外。女孩子的心可真象六月的天，真的难以揣摩啊！
我们再次见面还是在初次见面的地方，惠显得诚实和稳重，与第一次见面有点判若两人了。
“对不起，我对我上次说的话向你道歉。请原谅。”惠轻柔和的声音飘过来，让我感到特别温暖。“我欣赏你的老实和坦率，这使我心里有一种安全感。女人都需要找一个有安全感的男人委以终身的，不是吗？”我恍然顿悟。我想这时我就不该再用什么华丽辞藻尽数描绘我们的初恋了吧？惠就是我这辈子所要苦心等候的那个与我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终身伴侣了。
十几年后的今天，每每我们之间闹出点锅盆之擦，将要发生什么“海湾战争”的时候，我们都会把初恋时的这段经历翻转出来，那什么火呀气呀的也就灰飞烟灭了。
“对我说老实话，你那时的诚实是不是装出来的？”惠侧着脸调皮地问我，“看你如今真份凶样，真让我怀疑当初你的那份诚实是在有意骗我哩！哎，我怎么就上了你的贼船呢。”做了妻子的她说起话来虽说还是那么刁钻刻薄，可对于我来说，无疑都是琐碎生活的调味品了。
惠下岗了，引以为荣的工作成为她最无法割舍的一段痛苦回忆。在言谈话语间，惠常常流露出对自己命运的不满，好好的铁饭碗啊，怎么一夜间就没了呢？惠暗自忧郁，一时间变得沉默寡言。
没工作了，惠就整天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拼命做家务。惠说她害怕出门，尤其怕遇见熟人。没本事没技术的人才没饭吃呢，这种理论根深蒂固地困扰着惠的心理，所以她觉得一出门，人们都在以鄙视的眼光瞅她，象审视怪物似的。惠为此愤愤不平，“我真的是那种人吗？”惠时常在饭桌上或者在做什么家务的时候，嘴里就有意没意冒出这么一句。我了解惠现在的心情，好端端的工作一下子没了，搁谁心里也不平衡的。当初我们见面时，她说我工资才挣八十多，太少了。她那时就已经每月下来三百多了。哎，十年过去了，要不是市场经济的话，她也能拿千八百的了。可现在呢，三百块啊，月底还要到劳保事业处去领这该死的失业救济金，多丢人啊！每当月底，惠拿着失业金一回家，就闷头不语地拼命做家务，眼睛红红的。我知道她这时的心情是复杂沉重的，想开导她几句，可话没说两句，惠的眼泪就尤如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让人感到心酸酸的。
“怎么，你看不起我了是吧？我现在下岗了，失业了，你得意了？是的话你就早说，别藏着掖着的，怪难为你的，反正我这辈子是倒霉透了，呜呜……”惠一头扎在饭桌上伤心地啜泣起来。还有什么可以再解释的呢？惠的脾气就是这样，是心里藏不住事直来直去的那种人。这时候再劝她什么都显得虚伪了，我只好饭也不吃，就那么看着她哭。等惠哭得再没声响了，我就说：“吃饭吧。”惠也就止住悲伤，闷头不响地扒起饭来。这就是惠，我的妻子，一个敢怒敢恨把心事总写在脸上的人。
“这失业金我再也不会去领了！”当着我面，惠愤愤地说。平心而论，我知道惠打心眼里爱她原先的那份工作。有些情节是难以割舍的，特别是第一次，踏入社会的第一步是人生的最大转折点，这就象每个人的出生一样，你没有生的权力，对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富也好穷也罢，父母只是给了你血肉之躯，有多大的生存能量还要看你今后努力的结果。惠每年都是局里的先进生产工作者，在岗位上可说是兢兢业业，这里没有过份虚夸的成份，她的获奖证书摆满了整个抽屉，市里的，企业的，红得耀眼。可如今呢，终归还是没有摆脱下岗的命运。握着三百元的失业救济金，想起昨日的那些辉煌成就，难怪惠的心理无法平衡。
惠隔不几天就到人才市场去转转，每次她都是满怀信心地走出家门，可回来时脸总是阴沉沉的，话也不说一句就钻进厨房里闷头忙活起家务来。惠不是那种对工作挑三拣四的人，一时找不到工作也不能怪她，现在满世界的人都在找工作，不是有许多大学生都在家里待业嘛，惠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生，又是下岗的，天上不会掉馅饼，哪能那么容易找到工作啊！我深深为她担心。
最近，惠的情绪是越来越差了，每当我下班回到家，都看见她痴痴的坐在窗前发呆。“外面的世界多好啊！”惠喃喃自语着。
惠近段日子以来不再到人才市场去了，听她说去那儿的人象牲畜一样被人家扒来扒去的，就差扒开嘴看你的牙口了！人的尊严在那里被践踏得一文钱不值。“我们是人耶，只是所处的境遇不同罢了。我们下岗工人也是有自尊的，干吗要被他们挑来拣去的！”这就是生活的残酷，有几次，我想静下心来与惠好好的谈一谈，可话到嘴边，看她那愤怒不平的脸色，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去开导她为好，也只好等待时机了。
夜深了，惠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安静的象个孩子。朦胧的月光辉映下，惠的一双大眼幽如深潭，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独自愣神。已经三个多月了，我们就这么静静并排躺在一张床上，生理的冲动早已不复存在，代之而来的只有冷漠的两句形式话：“睡吧，累了。”“嗯，睡了。”彼此不再说什么，下意识翻下身，即使没有睡意，也不会再找借口来打破这习以为常的沉默气氛了。
日子流水般滑然而过，惠一如既往的呆在家里做家务，工作的事情惠早已是心灰意冷了，安心做家务成了她当前最需要做的事情。“你越来越象个全职太太了。”有一天，我随口调侃地说了一句。“啥？？你认为我愿意在家闲呆着啊？要不是你没本事，我怎会落得下岗的地步！！”惠顿时秀目圆争，一句话把我抢白得无地自容。我不由倒吸口冷气，心下怪自己多嘴，象我这样一不当官，二没有钱的平民百姓，你有火你犯不上冲我发啊！ “你是不是再到秦叔家去一趟，他现在虽然说退居二线了，可总有点关系吧，也许他说话还是算数的。”一天在吃饭的时候，我有意提醒惠。惠没言声，仍在闷头扒饭，但从她吃饭的动作还是可以看得出，她现的心情有多么复杂，正在绞尽脑汁思考着什么。果然这话说出没几天，惠就对我说要去找找门路了。“整天呆在家里，憋气！”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我就装作没听见，她的这点小心眼我懂，自尊心很强的人都有这么一点虚荣心，惠也不例外。
几天后，经过翻来覆去的思想斗争，惠终于下决心要与命运抗争一回。不过在去之前，惠还是有些顾虑重重，“我已经好几年没去秦叔家了，人家会怎么看我？噢，现在遇到困难了你才想到来看我，平时怎么没想到我啊！多俗气！我真的没多大信心，也抹不开这脸。”“试一下吧，你父亲和他是老战友，想必这点面子他老人家总还会给的。”我现在所能帮她的，也只有在背后给她鼓舞士气了。哎，可怜的男子汉！“也只有这条路可走了。”惠黯然叹息道，“都穷途末路的人了，还要什么面子！哎，后悔当初……”她话说到这，斜一眼我，赶忙噤住口。
在一个月隐星稀的夜晚，我和惠提着礼品走进了市政府的家属区。惠有些犹豫，一路上反复叨唠着：“这能行吗？我可好几年没去了。现在要去求人家，多不好意思……”我不知怎么来安慰她，事已至此别无所求了。我们这些落势群体，有门路求就有一线希望，总比窝在家里等天上掉馅饼强吧！
我没有陪惠去秦叔家，一来我不是和他很熟，见过面但说起话来不是很投机，怕一句话说不到点子上惹人家领导心烦；二来是原先惠就是人家铁订的上门媳妇，要不是我从中插一杠子说不定惠现在正过着丰衣足食不愁不忧的甜蜜日子。哎，说来这都是命，人这一辈子有什么命都好象注定了似的，往往机会就在面前，可不经意间就让他擦肩而过。我原先是不信命的，但这次我信了。
惠从秦叔家出来以后，情绪显得异常低落。回家路上，惠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我暗自揣摩这事可能十有八九没办成，但我一时也不知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宽慰她。季节已是深秋，大街上的行人少得屈指可数。风有些凉，一阵紧一阵地扑过来，惠略显单薄的身子不由打了几个冷颤，身体紧紧靠过来。我伸出手臂把她一下揽在胸前，惠的脊背抖动着，转而无声地抽泣起来。
“我是不是真的没用？……”惠一边抽抽噎噎地哭泣，一边这么问着。
我轻抚着她柔软的头发，很久无言。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不是还有明天吗？有明天就有希望！我相信明天！”我坚定地对惠说。
惠抬起泪水涟涟的脸，黑暗中，惠的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异常明亮，尤如这秋日夜晚挂在天空的那弯明月，朦胧之中让人备生爱恋。我用力抱紧了她，感觉象拥有了整个世界般那般踏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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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瘦月一弯(wenyuan6278@163.com)来自: At:2005/12/23 21:26:21 |
| 主题： 多谢朋友们！ |
| 人间最珍贵的应当是什么，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大家应当都知道，我想说的那就是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吧，生命对于人们来说只有屈指可数的日子，让每一个人在有限的日子里都活得快快乐乐！ |
| 网友：独在一隅(gjy888@163.com)来自: At:2005/12/22 20:17:37 |
| 主题： ~~ |
| 昔日的朋友,书店是否还开着?祝愿一切都好! |
| 网友：Luan20008(Yahoo@com.cn)来自: At:2005/12/22 19:36:27 |
| 主题： 多给他们一些关爱 |
| 下岗职工不容易，他们本来就很自卑，很无奈。况且上有老下有小来自生活方面的压力很大，要当好儿女好父母那儿能离得开钱呢？因此，政府和社会就应该尽可能多地给他们提供就业的机会，使他们有尊严的生活，同时也有利于社会安定和谐。 |
| 网友：匆匆(guoguo3535@163.com)来自: At:2005/12/22 12:43:43 |
| 主题： 爱 |
| 有这样体贴的老公，惠一定会重新再来的。
被老公细腻的真情打动了，男人能做到你这一步，女人应该知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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