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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面人，背面魔（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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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吹个泡泡做个梦
2006/7/28 22:43:12 发表| 已被阅读过 527 次| 评论2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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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在我的历史之城里我没有历史，在我的记忆之城里我没有记忆。我只看到车站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人流很快就消散了，只留下形单影只的我不知该去向何方。
我口袋里有我姐姐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但我不想现在拨通，因为姐姐那天只在我记忆面前晃动了很短很短的时间；她是我符号上的姐姐，并不是我情感上的姐姐。
我终于还是走出了车站。华灯初上，一切都像我模糊的记忆一般朦朦胧胧的。我看到了一片灯火阑珊的开阔地，我寻到一处幽僻的地方坐下来，看着散步的、跳舞的、运动的、聊天的、接吻的、看书的人们……他们都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但我并不觉得孤单，我在新奇地观察着他们的世界。累了，我就势躺在身后软绵绵的草坪上，仰视着满天的星星，它们和我刚刚离开的乡下的星星并没有两样，都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就像对面草坪上那双求知若渴的眼睛，那少年穿着洗得微微泛白的乡下的蓝色的卡布做成的中山服，不合时宜的坐在这城市的草坪上聚精会神地读书；就像那乡下的穿着带补丁的皱巴巴的粗布衣服的少年的胆怯的眼睛，他和另一个小女孩依偎在娘的怀里，被别人辱骂着、甚至是追打着；就像那穿着崭新的的卡布做成的中山服的少年充满憧憬的眼睛，她盯着娘消瘦的脸庞，记下了娘说的每一个字：“考上了大学就像老一辈人中了举人，你爹去得早，我们单门独户的这么多年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欺辱咱了。”那少年哭着，使劲得点着头……我哭着从梦中醒来，开阔地上已经没有了人，只有满天的星光，幽幽的灯光，和泪流满面的我。我并没有立即拭去满脸的泪水，而是重新躺下，闭上眼睛……我隐隐记起我的儿时就一直纠缠在农村特有的家庭人伦关系中，人们为了一点微不足道、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就相互漫骂、挑衅、争斗；我隐隐记得娘希望我长得高大健壮、希望我好好学习以改变单门独户而带来的在宗族势利的夹缝中生存的屈辱；我隐隐记起后来我长得高大健壮了，我也考上了大学，但我选择了逃避。我突然发现我不喜欢乡村人之间无谓的势利的人伦的争斗，我更喜欢城市的人与人的那种被人们称之为冷漠的距离美以及因之而产生的形体的和心灵的自由……我违背了娘衣锦还乡光耀门楣的意愿，我留在了城市，虽然离我的家乡并不是太远。可是我怎么也记不起娘的模样了，娘的模样我怎么也记不起来了……我渐渐地又睡着了。我大概是被冻醒的，我感到通身凉飕飕的，我连续打了几个冷战；我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天阴沉沉的，没有了月亮，也没有了星星，只有广场的灯还笼罩着恹恹的光。我要到哪里去呢？我无路可走、无家可归，我竟然怀念起乡下那漆黑的小屋了，那是我记忆中的家，那是我身体的和心灵的庇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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