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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城往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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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高太守
2006/8/20 22:16:21 发表| 已被阅读过 509 次| 评论2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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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一日，正是东关大集，来药铺抓药，和来找高先生诊病的络绎不绝。天黑打烊的时候人才稀疏了。小伙计刚要上门板关门的时候，来了一位穿长衫的病人。见他用一根布条吊着一只左胳膊，面色蜡黄，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长衫也破得厉害，衣衫的褴褛之处露出身上青紫的血印。像是受过极大的刑罚。高先生忙让小伙计，将来人搀扶到屋子里。
那人看起来虽然文静瘦弱，治伤时却让人感到有一种硬汉的气度。从清疮到接断臂，楞是一声没吭。到最后，那人的脸上已看不到一丝的血色。虚弱得仿佛一只风中之烛，哪怕一阵小风吹来都会在风中倒下。断臂接好以后，高先生又调了一剂红花油，敷在那人浑身青紫的伤痕上，又煎了一副活血化淤的草药让那人服下。因为伤势不轻且伤筋动骨，高方仁便把那人留在了“谦仁堂”。
这一日，诊完病高方仁回到内院，却见那个断臂之人正吊着胳膊看自己墙上的几幅字画。见高先生走了进来，忙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高先生回来了。”
高方仁说道：“这位先生对字画也有兴趣，不过我这几幅字画都是一些赝品、摩本有污高人雅士的目。”
那人说：“也是只是一般的喜欢。”便指着一幅“风雨竹”说：“这幅‘风雨竹’可是本城鼎鼎大名的高凤文先生的摩本，应该算是到家之作了，把板桥的本意也摩出了个八九分。你看骤雨忽来，绿竹狂舞，却枝枝都保持着气节，没有一枝随风倒下。”
高方仁听了这一番对竹画的品评，眼中不觉一亮，便对这个病人有了几分欣赏之意。便指着一幅字说道：“先生请看这幅字联如何？”
“杏林有我尝百味，世道无计施银针。”那人随口念道。凝眉端详了半天，那人才说道：“恕我冒昧，这一联可是高先生的墨宝？”高方仁颌首不语。“单从字来看，先生的笔迹多用藏锋回锋，清秀俊逸之中却蕴藏着刚劲，锋芒内敛，藏而不露，深得颜字的精妙。也许正如先生的性格使然。要从联语来看，却多少有些颓废，对如今的世道有些悲观失望。”
高方仁说道：“先生过誉了，区区几个字只是随手涂鸦，随便写来玩玩而已，哪有什么高深的意思，让你见笑了。”
一番谈话二人都觉得甚为投缘。那病人向高先生道了一番身世。原来那个病人名叫陈兴义，是一个在南部山区一所中学的一名教员，因为组织学生搞了几次反抗日本侵略的游行，被人告发，并从他的宿舍里搜出了几本俄国人写的书，就被说成造谣惑众、宣传赤化、煽动学生暴乱的“共党分子”给抓了起来。受尽了严刑拷打。最后在押往省城的时候，汽车翻到了山崖下，大难不死才侥幸逃脱，也摔断了胳膊受了重伤。高先生听完这番叙述之后唏嘘不已。问陈兴义以后有何打算。陈兴义咬牙发恨地说道：“报仇！”
这天深夜，整个小城里的狗，像得到了统一命令一样，都吠成了一片。陈兴义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坐立不安。他便收拾好了行装，走到高先生的房外辞行。高先生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不祥，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听陈兴义要离开，高先生连忙披衣下床把陈兴义让进屋里。“我这个地方也不是个安全之处，陈先生要走，在下也不便挽留，还是敢快找个安全的去处才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此处往东离城五十里有一处鸡鸣山，山上有一伙占山之人，你要实在没处可去就去投他们去吧！也许是一条活路！”
陈兴义沉思片刻，随即点头答应。高方仁从衣兜里摸出两粒子弹头，递给陈兴义。说：“这是从他们当家的张连虎身上取下的弹头，当年我曾救过他一命。你可以拿它当作信物，就说我让你去找他的，他一定会收留你的。”陈兴义接过弹弹头，谢过高先生，从后院翻墙而过。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了。
陈兴义刚走不大工夫，门便被一群黑老鸹一样，荷枪实弹的黑皮狗给砸开了。为首的一个坐在椅子上眯着一双凶巴巴的小眼睛鹰隼一样逼视着高先生。阴阳怪气地问道：“人呢？”
高方仁说：“什么人？”
“什么人你心里清楚。快把那个共党分子给我老老实实地交出来，要不然．．．．．．”说着把腰间的那只匣子枪拍在了桌子上。
高先生望着那人竟一声不吭。
“给我搜！”那人一声命令，那群如狼似虎的黑皮狗，一气翻天覆地的搜索弄得是鸡飞狗跳墙，也没找到什么共党分子，最后只得悻悻地离开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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