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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面人，背面魔（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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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吹个泡泡做个梦
2006/8/21 21:59:56 发表| 已被阅读过 471 次| 评论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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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我回到了工厂我蜗居的那间单人宿舍，我准备简单地收拾一下行李，离开这个工厂，甚至离开这座令我伤心的记忆之城。我整理着尔雅送给我的书籍以及我的个人履历和身份证复印件。我傻傻地盯着我的身份证复印件，上面这个黑乎乎的面目模糊的头像就是我，上面这一串长长的阿拉伯数字就是我所有的历史和记忆……我的记忆之门又一次向我洞开了……我记起了在我一本书籍的后封面上的一句手写的字：“正面人，背面魔。”尔雅说那本书是我出事前我经常翻阅的书籍，是她在我的实验室找到并收藏起来的，“正面人，背面魔”是我自己题写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含义，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除了我这个失去记忆的傻子。有了这些天的经历，特别是今天的经历，我似乎稍稍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人们在他人面前的表现和在他人之后的欲望及作为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和截然不同，甚至恰恰相反；那么……我的目光定格在我的身份证号码上……那么我的名字就叫“正面人，背面魔”，我的电子邮箱密码就是把身份证号反过来。我坐在了电脑旁边，迫不及待地敲打着键盘……我终于打开了我的电子邮箱，找到了我梦中久违的我出事前的科研成果——我清晰地记起我就是为了试验这项成果而在车间里呆了一夜而变成了毫无意识和知觉的植物人，我阅读着，演算着，论证着……天渐渐地亮了，我关闭电脑，拿起我只装着几件衣服、几本书和我科研成果打印稿的背包，我要离开这个工厂，离开尔雅，和白梅一起离开这座城市。
我走出我的宿舍的时候，恰好是早晨上班的时候，行色匆匆的人们大多都止住了脚步，或用异样的眼神对我，或三两成群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他们大概都看到了或者听说了昨天晚报上的关于我的专题报道。我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一位年轻的姑娘和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小伙子迎了上来，他们自我介绍说是电视台的记者，我以前在电视台的节目就是他们录制的，他们非常关注我的命运，想要了解我奇迹般复苏的经历和生存现状。我坚决拒绝了他们，并迅速地钻进了出租车，就在出租车启动的一刹那，那位年轻的女记者把她的名片扔进了车里。
我坐车来到了白梅的住处，房门紧锁；想来是送小聪颖去幼儿园了。我坐在白梅出租房的门前，从背包里取出我当年研究出的全新的油漆制作方法的打印稿；我要把这种制作方法完全看明白，并且我觉得还有些地方需要进一步改进。我进入了油漆世界，就像那些夏日夜色朦胧的夜晚，我独自徜徉在乡下原野，或是自由地游弋在清凉的河水中。
“张鲲，你怎么来了？什么时间来的？等了很久了吗？”白梅的南方人的柔和而甜蜜的声音。我抬起头，看到了白梅红润而喜悦的面孔：“没多久，来看看你。”白梅有些激动，有些慌乱，费了一番力气才找准了锁眼，开了房门：“我将聪颖送到了幼儿园，我又到劳务介绍所，没有立即找到合适的工作，我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或许他们会帮我找到工作的。”白梅沉浸在自己对全新的生活的憧憬中，并没有直面看我。我后悔来白梅这里了，或许我现在的处境，会把她的梦想打得粉碎。我说我到城里来办点公事，顺便来看看她；她说中午了，就留下来吃饭吧。我这才意识到我在白梅的房门前已经蹲坐了整整一个上午，我点了点头。我看着她忙里忙外地准备饭菜，就像我在乡下还是一个傻子的时候，静静地坐在靠椅上看着她里里外外地忙。
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并不缺少共同的话语，谈小聪颖、谈乡下的生活，这些都是我真实的记忆，我感觉像乡下夜晚清新的空气一样亲切。谈到未来，她两颊飞起了红晕：“真希望明天就可以找到一份工作，像你说的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哪怕生活清苦些，只要像其他人那样，白天上班，晚上陪着孩子，我就知足了。”说到最后她满含幸福的望着我。我明白，在这座城市里，我是她全新生活的希望和寄托。我全力保持镇定，微笑着：“白梅，你想过离开这座城市吗？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白梅疑惑的眉头紧锁。“我是说，我到这座城市原本是寻找过去的，但我恐怕什么也不能找到了，我想要离开，和你，和小聪颖一道，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白梅或许并没有立即明白我的思想，还是满脸的疑惑。我站起身来说要走了；她说想知道我的联系方式。我说今天、或者明天就要重新换手机号了，下次一并留下吧。
尔雅送给我的手机，现在正静静地躺在我蜗居的那间单身宿舍的电脑桌上；尔雅的东西我没有理由一并带走的，再说对于我这样的傻子，手机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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