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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城往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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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高太守
2006/8/22 22:48:51 发表| 已被阅读过 534 次| 评论4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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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这一日，看着陈兴义带着弟兄们操练完毕，张连虎陈兴义等人回到大殿之上说话，忽然见一个婆子慌慌张张地跑到前面对张连虎说：“司令，司令不好了，夫人快要生了！”张连虎一脸兴奋地说道：“俺也要有后人了？！”
“夫人难产，生了半天孩子的腿先下来的，可能是横生倒养！”急得张连虎一头的汗水，立马转身扑通一声便跪在了神像前，捣蒜一样磕起头来，口中还不住地念念有词：“神灵保佑俺的儿子平安来到这个世上。只要能让俺的孩子平平安安地降生，俺都快四十的人啦，才座头胎呀，您老人家就发发慈悲救救俺的孩子吧！日后俺一定给您老人家重塑金身。”当他站起身来时，众人看到，张连虎的额头上竟磕起了一个青紫的大包，纵横的泪水竟流了一脸。祷告完了马上跟婆子跑到后院，几个产婆围在一张大床边，这个给女人拍头，那个给女人揉腹，显然会都不管用。躺在产床上的女人披头散发面色苍白，撕心裂肺般地呻吟呼喊着，张连虎这个平素杀人越贷的主儿，遇到这种事，一时竟没了主义，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地下打磨磨，还不时地说两句鼓励女人的话：“没有事，使劲生，使劲，女人都会走这一遭的，生下来就好了！”与其说他是在鼓励女人，还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女人哭喊了多时也不见孩子生下来，这更急坏了张连虎，跑到前殿给神佛磕一阵子头，祷告一阵子，又跑到后院给女人鼓一会子劲。来来回回如同穿梭一样，也不见女人把孩子生下来。
看到张连虎的狼狈相，陈兴义便对张连虎说道：“这么半天生不下来，看来夫人的确是难产，这些个产婆洗洗换换还行，让她们处理这种难产，她们就应付不了，应该赶快找个大夫才是，要是晚了大人孩子恐怕都会有性命之忧。”
张连虎打了个愣神，不觉有些犹豫起来。“我们这种站山之人，有哪位大夫肯来，再者说行医之人多是男人，一个女人家的身子哪能让别的男人随便看随更动？那成何体统，也让我的脸面往哪里搁？”
“司令事到如今，就别再顾虑那些滥七八遭的事了，救人要紧，不管怎么说一个是你的结发夫人，一个是你尚未见一面的亲生骨肉，两条人命啊！你就别再犹豫了！”
张连虎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可上哪儿找大夫来给俺的孩子接生呢？哪个大夫肯来？”
陈兴义说：“司令你难道忘了县城的高先生了吗？论医术哪个能比的了高老先生？”
“好吧，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你带人连夜快去请高老先生！”
陈兴义乘着夜色，带着四名小兵，抬着一乘小轿，急急忙忙下了山直奔县城而去。赶到县城“谦仁堂”时，已是半夜时分。陈兴义上前叫开门，高先生已经披衣出来。陈光义跟高老先生说明原委，以为高先生必定推委没成想高先生竟二话没说，收拾好医药包，便走出了大门，边走边对陈兴义说道： “快走救人要紧，来去路途遥远，慢了恐怕大人孩子都有性命之忧。”一行人出了“谦仁堂”的大门，上得那乘小轿，便飞也似得向鸡鸣山的方向赶去。
来到鸡鸣山时天刚欲破晓，朝霞已在东方绽露了一角鲜红。遍野雄鸡啼唱，在山峦之上峰回谷应，清脆无比，嘹亮无比。山间薄雾缭绕，松林风起云涌，竟好似身临仙境，置身天宫一般。
到了山寨，张连虎已迎候在寨门之外了。见了高先生欲要行礼，被高先生摆手止住，让张连虎径直带到后院产房。这时的女人，已无力喊叫，更是无力挣扎，呻吟之声已变得游丝一般纤弱。高先生让围在四周的婆子揭去盖在女人身上的被单，羊水早已破了混着血迹在女人的身下，粘粘乎乎地洇湿了一大片。只见小孩子的一只粉色的小脚丫已露在了处面，高先生连忙让人打一盆清净的水来，自己洗了手，打开随身带来的小布包，又让人端来一碗烈酒，点燃了，把各种刀剪等一应器具全都在酒碗燃起的蓝色火焰上消了毒，便取过一把剪刀，咔嚓一下把女人的下身给剪开，小孩的另一条小腿便也就露了出来。高先生取过一盒银针来在女人的气海、关元的穴位上簇了几下，妇人忽然就有了些力气，便又开始用力，高先生让几个婆子把女人的上身稍稍抬高了点，高先生抓住小孩的小脚丫，用力往下拽，慢慢地小孩的腿全部出来了，接着身子，最后头也出来了。一个小男孩降临到了这个世界。高先生把小孩倒拎了起来，在小孩的背上轻轻地拍打了几下，然后用嘴吸出了小孩口中的粘液，见小孩依然不会哭，便取过一枚小小的银针在小孩的人中穴、和大椎穴上轻刺了几下，立时小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高先生利索地剪了脐带，把小孩在一大盆温水中洗了洗，便给包了起来。也许是骨肉连心吧，一直处于昏迷之中的女人在听到孩子那一声高亢有力的啼哭之后，竟醒了过来，看了看抱到她面前的婴儿，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那笑容是天底下最伟大的母亲的胜利的微笑。女人抬了抬头望着高先生，用她那微弱地像风中之烛一样的目光，对高先生也报以微笑，那目光中分明是无限的感激。笑了一下竟然又陷入了昏迷之中。他让人取来针线为女人做了缝合。直心到日上三竿，才算完成。
这时，早有婆子给张连虎报了喜讯，一听说生下一个大胖小子，这条黑汉子竟然抱着脑袋蹲在地下鼻子拉子地呜呜咽咽地哭出了声来“俺有后啦！俺有后啦！”
这边高先生，洗了手从后院走出来，那边张连虎便在前厅备下了酒宴。张连虎把高方仁让在了首座之上，整了整衣服，扑嗵一声双膝跪在了高先生的面前。说：“高先生你得受俺张连虎一拜！”说着俯下身在砖地上梆梆梆连磕六个响头。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给高先生端了一杯酒，说道：“高先生俺爷俩的两条命都是你给救回来的。俺无以为报，就请先生饮了这杯水酒，也聊表俺的心意。”
高先生见这条汉子说得至诚至肯，也不好推辞，只好接过杯来，一饮而进。高先生说道：“眼下夫人的病还需要认真医治，慢慢调养多加时日才能慢慢复元，”
“夫人的病不敢再劳动先生您了，我早有了安排。”
“也好，我给夫人开几付中药，你就找人按时给她煎了来喝，也能调理地好。”
“看来夫人的病也有些棘手，先生就不要再废心了！我会好好送她走的！”
高方仁忽然警觉起来。“送走？送到哪里？她现在需要的是静养，万万不能让她活动！”
张连虎笑了笑，面上的肌肉不停地抖动，看起来竟有几分狰狞。“她是我们张家的功臣，我会在她临行前给她磕头。”
“你难道．．．．．．？”
“不错！我就是要送她西行。”
“她的病不是没法治，她还有救！”
“她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再说，我张连虎的女人的身子怎么能让别的人去看，去动呢？！她非得走！”张连虎的话音平淡，仿佛他说着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件平平常常地家务事。
咣，一杯酒落在了地上，酒杯碎了，酒洒了一地。“土匪就是土匪，你简直禽兽不如！”气得高先生一把花白的胡须直抖动。指着张连虎的鼻子破口大骂了起来“你嫌我看了你女人的身子，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杀了我不就没有人看过你女人的身子了吗？！你简直不是父母所生，简直就是石头缝子里迸出来的？”
任凭高方仁的破口大骂，张连虎一直黑沉着脸，一语不发。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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