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冬,天气说变就变,一个下午,外面已经冷的呵气成霜.
庄禄进来时,我正在看一部伤感的经典爱情故事,几分钟以后,他使我由看客变为主角.
庄禄过来拥抱我,我痛苦的挣脱了.这算什么呀?一个男人要和你分手了,居然还要再抱你一次,是歉意的给你一丝安慰,还是对过去的美好回忆再添一笔留念?抱歉,我没这风度.
我做错了什么吗?我想问.猛然想起有次在庄禄温暖的怀中,他用下巴摩挲着我柔柔的长发,幽默的给我读一则搞笑短信"当一个男人不再爱他的女人,她哭是错,笑是错,闹是错,静默是错,活着呼吸是错,迎蓝,你猜下一句是什么?笑死我了,呵呵,她自杀死掉也是错..."是呀,男人爱你,你是他的天使,不爱你,你连巫婆也不是.一个已经不再爱自己的人,问我做错了什么吗只能使自己更加无地自容.庄禄日趋冷漠的语言和飘忽的眼神,我早应预感到分手是必然,只是潜意识中在拒绝.
背对着他,我强忍着不要眼泪破坏了表面的坚强.
庄禄心虚,语气明显底气不足,迎蓝,你心地清纯,冰雪聪明,其实你很好的.我苦笑着摇头,"不能使你坚持爱我,是我的失败,你本来就是漂泊不定的云,曾经为我停留过,已经足够...."分手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幼稚,女人想要的爱情是一生一世,男人想要的爱情是想爱就爱,没有感觉就不爱,自己怎么还傻傻的以为女人的柔情可以追上男人变心的翅膀呢?
庄禄仍如绅士,轻轻的掩门出去,刹那,我的身体抖的厉害,一股悲凉从头凉到脚,一点点汇集,终于澎湃出一条汹涌的河流,将我吞噬,将我淹没....
二
爱情要来时势不可挡,爱情要走时,已经痛彻心骨.相爱两年,庄禄于我是越爱越深,庄禄的优秀使他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做什么都可以成为焦点,当我芳心涌动,以为找到了牵手一生的人,给了他初吻和柔情万丈,而我于庄禄而言却已经不再新鲜."新鲜"两个字掠过我的心头时,心又象针扎一样刺痛.新鲜?新鲜?天!爱情如果刻意保持所谓的新鲜岂不要天天换一张面孔?
爱有多消魂就有多伤人,我脆弱得不堪一击,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庄禄的离去,竟然使我重创成疾.
这个冬天好冷,我几乎就是在床上度过的,身体极度衰弱下去,神思总有些恍惚,以致没有办法正常上班.曾听说有个女孩子因为失恋而自愿糟蹋掉好身材,大吃特吃最后变成大胖子,以前爱身材远比爱蛋糕的我,此时也羡慕起人家的胃口来,每次妈妈为我精心而备的饭菜总是如哽在吼难以下咽,我的胃睡着了,我的胃累累的睡着了.
我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爸爸侍弄着他的花,快来看呀,蓝蓝,你喜欢的迎春花开了,我置若罔闻.
妈妈拉开窗帘望着窗外,蓝蓝,雪好大呀,你不是喜欢玩雪吗?我的眼睛只是轻轻的眨了眨.
情真如我念得那么深,缘却如我恨的那么浅!命运怎如此待我?我始终不懂,一个可以压榨出身边很多男人自卑感的女孩子爱情为什么要成为一个悲剧?爱情走了,如花儿失去了水分,庄禄竟然一并带走了我的魂魄,此时我的生命如一口枯井,一潭死水,了无生趣.
无爱无歌的日子,我的快乐再也找不回来.寂寞的夜,伤心的夜,烦躁的夜,无助的夜,房间里全是庄禄的影子.唉,放下一个人,好难,放下一个人,也好痛....
三
天气渐渐暖起来,春光明媚,柳絮逸飞,我却心伤未愈.往年的春天,我总是秀春装最早的一个,今年为谁而容?
午后,我对"破"门而入的凌霄先是惊愕然得不知所措,继而充满歉意,失恋的女孩子怎么可以一并把友情也丢了呢.凌霄美丽妖娆,招摇的发梢里始终是一品牌香水的味道,曾经周旋于很多出色的男人之间,一直耻笑我对爱情忠贞就是"纯如明月蠢过猪",虽然庄禄在她眼里也得到过认可.本来以为凌霄会对我的落魄消沉骂个狗血喷头,没想到她居然笑盈盈的说,陪我逛街去吧,嗯?
古人真是厉害,一句"人人摇扇我心寒"便写出了好多字的意境,心中冰天雪地,身体也没有热情.走在大街上,暖暖的太阳照耀着我们,凌霄讥笑我穿着厚实的毛衣象个春捂的老太婆.可我并没有感觉到热.
我们俩习惯性的又进了那家"简.简"女装店.老板娘芳涵家世极好，又代理了这个品牌服装.她是个美丽时尚的女人,容颜娇好,身材曼妙,人虽然极其精明却没有商人那种利欲熏心的游说,我和凌霄心甘情愿的做了她的主顾,听了她那段轰轰烈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爱情故事.
店里顾客很拥挤,芳涵姐依然打扮得高贵典雅,却不失亲和,和我们热情打了个招呼就先忙别的顾客了.这时,一位50来岁的阿姨推着轮椅上的女儿,进来买衣服,因为店门口有台阶,进门时妈妈有些费力,芳涵姐眼尖,赶紧跑过去帮忙.
女孩十八九岁的样子,戴一副眼镜,很斯文,白嫩的脸上始终挂着恬静的微笑,她腿上盖着毛毯.不知道怎的,见到她,我忽然想起戴儿.卡耐基的一句话"当你正发愁没有新鞋子穿的时候,想想那些没有脚的人吧!
小女孩并不是很挑剔的顾客,却在两件衣服上犹豫半天,最后选择了不是最适合自己价钱便宜点的那件,妈妈有点儿不高兴了,她却调皮一笑,撒起娇来:"老妈呀,我选择这件,把省下来的钱也给妈妈买一件多好,我要和你穿母女装,把别人羡慕死..."
妈妈依然轻声细语,心满意足的推着女儿走了....
我惭愧,一个轮椅上的女孩子尚且想着给妈妈多一份开心,我一直伺机买醉,何时在意过爸爸妈妈焦灼的眼神?
四
顾客渐渐稀少,店里清净下来.
芳涵姐端详着我瘦削的脸生出万般疼爱来,微笑着说: "迎蓝,看你把自己弄得那么憔悴, 把爱情当成生活的全部了吧?"
我无限委屈:"哥哥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感受出我此时的心痛苦呢?.."
我的话一出,芳涵姐的脸色顿时暗淡下来,那双好看的眼睛一下子蓄满了泪水.
凌霄赶紧拉我去一边,懊恼自己疏忽出门之前跟我讲起涵姐姐的不幸,春节前,涵姐姐的老公代表公司去南方谈一笔生意,没想到飞机失事.噩耗传来,当时涵姐姐痛不欲生整个人几乎象傻了一样,几天不吃不喝,一心要追随老公而去,后来孩子的哭声唤醒了她,即使为了孩子自己也要更加坚强的活下去呀.
涵姐姐很快又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迎蓝,庄禄离开你,你的失恋只不过是切肤之痛,我年轻亡夫可是抽骨之痛,可我依然要坚强的生活,快乐的生活,当你想想你的工作,你的家人,你身上所有所有的责任时,爱情还是生活的全部吗?最无私的爱就是希望自己爱的人幸福,庄禄现在生活的很好....."
我无语.
五
突起的锁骨,过于苍白的脸色对年轻的女孩子并不适合,货架上飘逸而浪漫的服装使我眼花,芳涵姐刻意帮我选了套玫红的连衣裙.试衣镜中红色的我"悠"地转了个身,镶有蕾丝花边的裙摆缓慢张开又妥帖在修长的小腿周侧,呀,真合身!久违的笑意在我的眉梢荡漾开来,凌霄跟着嚷嚷,迎蓝你依然是灿烂如花笑靥如花呢.
芳涵姐揽着我的肩,笑意里全是温暖的鼓励:"爱能留是福,爱难守该悟!迎蓝,女人经历爱情才会成熟,喜欢看你重拾信心的样子!....."
从"简简"出来,天空还是那么蓝,春风还是那么轻,我却恍如隔世,婉若重生,我象只破茧而出的蝴蝶,一路飞舞着.凌霄搡我,迎蓝,你呀你呀，忒俗了吧,一件衣服就收买回来从前的你吗?
我大笑,一个乞丐给我买一件衣服,我也嫁给他!
我的胃渐渐苏醒,给妈妈打了个电话:"饿死啦饿死啦.晚上我能吃下一头牛..."
谁人噬花魂?无人噬花魂!失恋的人心痛原来都是自创的,想想看,庄禄离开我失去的是一个爱他的女人,我丢了的仅仅是一个不爱我的男人,谁的损失大呢?----耶!耶!耶!
(本故事纯属虚构,写给失恋朋友的---无语桃花)
写于2006.5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