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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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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蕴毅
2007/8/25 12:35:40 发表| 已被阅读过 479 次| 评论2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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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飞逝,时间已经到了2030年的秋季。
在泉城市(这时的小泉城已经与大泉城实现完全地理上、政治、经济上的完全对接)的一个幽静的院落里。绿树成荫的庭院中央,有一道半圆形的长廊,青藤爬满了长廊的上空,将蓝天遮了个严严实实,形成了一道翠绿的、甚至绿的有点醉人的景观。许多藤条调皮的探下头来,望着长廊下,两大盆三角梅旁,坐在藤椅上的一位老人。老人今年大约有80来岁了,因时代发展生活条件的不断改善,使他原本不好的身体撑到现在,但岁月不饶人呀,近80年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已经在他额上、脸上、乃至脖颈上刻满一道道皱纹,深的、浅的,长的、短的,道道皱纹里都好像装满了人世间的悲苦沧桑、苦辣酸甜。只要天气暖和,就见他默默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痴痴的望着面前的缕缕的青藤。年轻的后生们、姑娘们从他的面前三三两两的走过,都瞧一瞧这位头发苍白、胡须也白了的老者,然后笑一笑、摇摇头,谁也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一、差点成了丁克族
老者姓李,单名蕴,只因为在他年轻的时候,发表了几篇小说、诗歌,用的笔名是农夫,因此,不只是人们对他的尊敬,还是对他的调侃,农夫的名字叫了起来,反倒本名被人遗忘。为了叙述的方便,因此,今天,我们也在这里把他叫做农夫吧。
老头今年虽然块80岁了,有点耳聋眼花,但头脑并没有退化到呆痴的地步。也许是人到了这个年纪,回忆成了最大的精神享受,近日来,他老是陷入对往事尤其是对春的回忆之中……
他的妻子,名叫春,春与农夫同岁,但生日比他大,因此,在日常的生活中,几十年来,就不由自主地扮演了姐姐的角色。农夫生性有点懒惰,因此,也就有点耍赖成了春的爬上了弟弟位置。在春的操劳下,甚至宠惯下,年轻时,农夫对家里的事情基本上不参与,一门心思地把精力用在工作上,只是在家里遇到大事的时候,如对父母的赡养、对孩子的照顾了、对社会的交际来往了,才充当一下户主的角色。虽然有点歧视妇女的现象,但谁让人家两口子你愿打我愿挨呢,所以风风雨雨中过了50多年,两个人之间从没吵过家。一直到了今天,妻子的身体有点撑不住劲了,而农夫年龄也老了。好在有两个女儿,前几天,春被小女儿接到A城去了,自己有大女儿照顾着。老伴走了以后,农夫就觉得像丢了魂一样,没招没落的。想想与春生活的这五十多年,用不容易来概括再合适不过。
啊,这五十多年是怎样走过来的呀……
1978年旧历的二月初二,在一条较宽的土路上,农夫用自行车带着邻家的嫂子去镇子上相亲。初春的季节,咋暖还寒,在麦田里的溪埂上,在太阳晒不到的背阴处,斑斑驳驳的残雪还不愿离去的苟存着。路旁的杨柳尚未吐芽,只是枝条上,树皮上隐隐约约的显出那么几丝绿色。广袤的田野里,大集体生产的人们,有的在植树,有的在向春地里运肥,作为生产大队大队长的他,除了同熟悉的人们打几声招呼,基本不作声,默默地骑着车子,并听着嫂子在嘱咐着什么。
说实在话,对这门亲事他根本没挂在心上,似乎只是为自己找一件东西,或者说为自己找一件抵挡对手进攻的“盾牌”而已。什么原因?啊,那还得从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不成功的初恋谈起。
那是上年的麦收以后,作为大队党支部委员兼团支部书记的他,去市委党校参加培训。同桌的是一位叫虹的邻村女团支书。二十二三岁的样子,俊秀的脸庞、明亮的眸子,还有两条在肩膀上摆来摆去就像撩扰着农夫心思的小辫子。虹精明干练,回答问题思路清晰,逻辑性很强。记得笔记工整潇洒,隽秀的笔迹丝毫无逊于男子。同桌之间免不了相互商量切磋,农夫对虹逐渐产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情感,或许是惺惺相惜吧,虹对农夫也从心里有了那种难以名状的好感。每当两人的眼光偶尔相视的瞬间,就像迸发出电火花一样,相对一笑,马上把目光移开,虹的脸上就飞出些许红晕。开饭的时候,两人总是寻一处寂静的去处,相对而坐,边吃饭边抬起头来,注视一下对方的眼睛,眸子里便好像放射出那种叫做脉脉含情的眼神。刚吃晚饭,虹借口让农夫给她检查笔记什么的,悄悄地把农夫的碗筷拿去洗刷。隔不上两天,虹就又开始学雷锋了,把农夫穿脏了的衣衫拿去洗,当然,为了遮人耳目,也时不时地拿去别人的一件两件。这些无声的举动,在农夫的心海中无疑像投入了一块巨石,从内心深处生出的涟漪一圈圈的越来越大。他失眠了,思来想去的结果,是在第二天归还虹的《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的扉页上,多了一张纸条。上边写道:
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
观景柳溪旁,
听泉石上流。
月儿像懂得年轻人的心思,悄悄的爬上杨柳的梢头,在淡淡的云朵后边,从疏密相间的柳丝间,偷偷的观察着人间的一切,在市委党校西门外的柳溪河边,沙滩上一双男女,或并肩来回徘徊,或寻一块青石板依偎着坐下,缠缠绵绵的诉说着什么。有时低声哭泣,有时又发出会心的笑声。从虹的讲述中,农夫知道了虹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八岁丧父,十岁丧母,从小跟着哥嫂长大。苦难的童年,培养了她倔强的脾气和不怕吃苦的性格,也造就了她比别人更知人间冷暖的秉性。靠着哥嫂的照顾和自己的辛勤劳作,终于出落成一个思想进步、勤劳聪慧的少女。听着虹的一切,作为一个初涉爱河、第一次倾听一个异性伙伴卿卿我我诉说的农夫,心情感外激动,他为她悲伤、为她高兴。两人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相互倾听对方那跳动的心声。
从那一晚上起,两人的情感发生了质的变化,感到倾听对方的声音就是一种快乐,一种幸福。有时候人多无法交流,就在一张纸上写些什么。别的人有时抢过去,但谁也看不懂什么。因为这些拼音文字乱七八糟的,根本拼不出什么语言。只有农夫与虹才能理解其中之意,只有把汉语拼音的声母后推一位,才能拼出他们的心中之音。
地下的爱河就这样满满的、然而却又是欢快的流淌着。知道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为止。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农夫与虹的是渐渐的被人们好奇的、或演义性的被传开去。到了真正接触到谈婚论家的地步,不知是嫌农夫家贫,还是听了别人的谗言,虹的哥嫂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说是如果虹同意的话,从此就不准她迈进这个家门。一边是情投意合的好友,一边是把自己从小养大成人的哥嫂,虹的心里在折磨中艰难的进行着抉择。最终的结果是以斩断情缘为代价,以保证今后有娘家可走。
农夫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在最后分手的那个晚上,一封封的来往书信,一页页沾满泪水的诗稿,在缭绕的火焰上燃烧着。望着一片一片泛着红光的灰烬在火舌上方飞舞,他突然想到了黛玉的诗:
“眼空垂泪泪空垂,暗撒闲抛更向谁……”
他想到了世间的无情,他咒恨世俗的险恶。他认定再也不涉足爱河,就让自己来一个“质本洁来还洁去”,落一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但现实总是折磨这一个不想再自惹烦恼的男人。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作为一村之长,自己的单身生活,居然能成为被别人谩骂和羞辱的借口。
二、浏览与确定
1997年夏,经过几夜的南风,小麦熟了。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到处是一片金黄,到处飘溢着淡淡的麦香。但由于收割机械寥寥无几,全靠人们躬着腰一镰一镰的去割。许多地块的麦子熟过了头,麦粒撑破它的胎衣,焦急地望着劳作的人们。俗话说,九成麦,十成收。十成麦,一成丢。收割时稍有不慎,地下就会落下一汪汪的麦粒。看了着实让人心疼。
就在一天上午,一个曾受到生产队处罚的社员,故意将一个个捆好的小麦提起扔下,一洼洼的麦粒丢弃田间。被检查生产的农夫发现:
“××,你怎么能这样!”
“我这样怎么了”
“这样不行,你给我把麦子一洼洼捡起来”
“哼,就你他妈先进,就你他妈思想好。亏你这么能,如今连个媳妇也找不上”
“这碍你什么事了”
“我的领导,不好看呀,为了全大队的荣誉,要不要我从牲口棚给你牵一个”
听到这话,农夫的脑袋就像被人用木棍扔了一下,头“嗡”的大了许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实在想不到自己的个人问题,竟会成为被人谩骂的工具,成为羞辱自己其实也干扰生产指挥的一个借口。他强忍着内心的悲愤,忍着无比的羞辱,在社员们的齐声谴责下,制止了那人的无赖行径。回到家中,他禁不住失声痛哭。知道了实情的父亲,气的头颅颤抖。母亲望着受到羞辱的孩子,无声的站在农夫身边,泪水顺镇脸颊不住流下,点点滴在儿子的身上,疼在她的心上。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农夫决定改变自己的初衷。为了父母,为了工作,为了自己,他要找对象了。也就在这个时候,邻家的嫂子把自己的外甥女介绍给了他,他同意了。不管对方长得咋样,不管个子是高是矮,不管脾气性格如何,总之,只要是个女人,只要能成为他的媳妇,只要不被人再“从牲口棚给牵一个”,只要不让疼爱自己的父母跟着自己伤心落泪,只要……
总之,他,农夫,他要找媳妇了,要结婚了。
相亲的镇子到了,经过简单的“浏览”之后,很快双方就点击了“确定”。在经过半年的走动之后,总共用了不到300元的彩礼,媳妇——一个叫春的女人,就走进了自己的家门,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门,就钻进了自己的被窝,就成了自己的女人。
三、春风融化冰
对走近自己身边的女人,说心里话,农夫谈不上有什么反感,但也说不上有什么情感。反正,它是一个女人,一个从此以后再不会使自己蒙受耻辱的女人,一个可以抵挡别人攻击的“盾牌”。
为了加深小两口的感情,好心的母亲常叫小两口去赶集,去看电影。两人遵命而行,只是到了集市,农夫就大方的把钱交给春,叫她去采买。而自己就钻进书店去读书了。看电影的时候,两个人都默默地看着,不说一句话,似乎看得那么投入,以至于一个大概认错了人的姑娘,靠在自己的胸前近半个小时自己全然不知,直到那姑娘发现了自己的失误,尴尬的离开。有那么几个晚上,农夫从春的眼睛里读出了泪光,读出了悄悄忍受着委屈的心灵。他从心理上感到了某种内疚、某种自责。是的,作为一个女人,春算不上那么漂亮,但从进入自己的生活后,她在与公婆、小叔小姑的相处中,在与自己的朝夕相伴中,简直无可挑剔。在参加集体生产劳动中,也处处受到人们的赞扬,但为什么在自己的心上,就不能真正让她得到应有的位置?有时候,农夫常常陷入一种矛盾的沉思之中。
有道是,心诚则至,金石为开。想不到,突然发生的一件事,使这种不即不离的状况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1979年秋的一个夜晚,剧烈的疼痛是农夫在床上滚来滚去,豆大的汗珠从头上、身上渗出,湿透了衣衫。在去县城的拖拉机上,他恨不得一头扎下摔死才好。但纯紧紧地把他揽在怀中,一边安慰着,一边用大拇指掐着农夫的虎口穴。望着疼得牙龈都已经变青的丈夫,她无声的哭泣着、有声的祷告着:“老天爷,你这是叫他怎么了……行行好,不要再作践他了”。
好不容易,到了县医院,在病人痛苦的呻吟中,医生的各种检查按照程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丈夫的抖颤中,春的心一遍一遍的忍受着比病人更痛苦的煎熬。直到注射上止痛针,丈夫停止呻吟后,她才像一团棉花一样,软软的跌坐在地上,长时间的站不起来。要知道,这时候的春,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经诊断,农夫患有肾结石,那剧烈的疼痛,正是结石顺泌尿管向膀胱易懂的时候。为了彻底治愈这一病症,医生建议用以鸡内金、海金沙、金钱草为主的中药化石排石。每天一副中药,一直吃了150多副,直到痊愈为止,都是每晚由母亲与春在灶旁煎熬。为了给农夫保养身体,春从娘家前来了一只奶羊,挤奶熬奶喝。有一次,为了给羊割草,春带着六个月的身孕从崖上滚下,强烈的疼痛几乎使她昏迷过去,但她毫无怨言。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像“三金汤”化开治愈了结石一样,渐渐的化解了农夫那颗冷却了的、缺少真情的心灵,开始以一个丈夫的责任,一个有人性的心里却对待这个被自己冷落了半年的女人。
寂静的深夜,春渐渐地进入梦乡,但内疚的农夫,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无奈,披衣下床,来到院中。皎洁的月光像明镜一样,映照着这个有心事的男人。对着明月,他想到了自己的一切,万千心思涌上心头,深深的自责发端笔下,一篇名为《月光下,自责的追念》很快跃然纸上,诗中写道:
月光辉映在
这恬静相视的时刻
啊,我的春妞你是否知道
我们是怎样在戏闹中结合?
谁说,回忆意味着已到暮年
我们正是春光中的云雀。
今宵,我们同窗相偎,
却多亏了无赖可鄙的谗说。
那是在一个金黄的季节,
无赖的他把丰收女神折磨
气愤把我推向了战场
找来了污秽的毒辣口舌:
取不到老婆的光棍汉
要不要到牲口棚去牵一个。
我想回击,但手中没有武器,
我想说,但喉中像异物哽咽
我想哭,但泪水不能向无赖屈服
我只能忍受心灵的创伤,
嘴角的肌肉抽搐着
为了寻找遮挡谗言的盾牌
无论怎样、不管一切,
我想到了寻找一位异性
就这样,你走近了我的生活。
集市上,我与你悄悄地保持距离
农田里,你辛勤的耕耘着粮棉
夜晚,我看到你偷偷地流泪
清晨,你有憨笑着为我洗涤衣衫
难忘,我被病魔击倒的时候,
你把爱一勺勺植入我的心田
昼扶夜搀,几十个日日夜夜
心中的火融化了无情的冷血。
罪过,一个在心中行骗的我
良心,在诅咒卑鄙的过错
胸啊,岂能涌淌无情的暗流
爱啊,岂能驱不走心中的魔
春,你就像和煦的风
催绿了杨柳
温暖了大地
也融化了无情的冰雪
……
就像李双双和孙喜旺的先结婚后恋爱一样,农夫与春的感情逐渐亲密起来,小两口之间的话多了,眼神中增添了夫妻两个人之间的那种特有的温柔与默契。每到晚上,如果农夫要出去玩耍,春准不愿意,他希望自己的丈夫多留在自己身边。这时候,丈夫就故意逗他玩,趁她不注意,紧走几步装着要逃走的样子。这时候,性急的春竞能抢前几步挡在丈夫的面前,紧紧搂着农夫的腰,连推带抱的把他弄回房中,将嘴轻轻的铁在丈夫的唇边,在强烈的吻后,相视而笑的走向床前。
四、相依为命
春是勤劳的。在与农夫婚后的7年中,除了在生产中与男子一样劳作外,还与公婆、丈夫一起,盖起了两处宅院。在盖房中,需要拓土坯,需要打预制件,需要推土垫地基,需要推转、和泥,这些都是很累的活儿,但瘦弱的她一点不比丈夫差。在和泥拓土坯的时候,他经常穿着胶靴,跳入泥堆中,用脚一下一下去踩,由于这些活一般都放在春前秋后农闲的时候进行,冰凉的泥水刺激着她的神经。就在房子盖好后不久,她病倒了。两条腿不能走路,像针扎着一样的疼。经医生诊断,为风湿性神经痛。就像造物主的故意安排,给了农夫一次忏悔的机会。
白天,由于他要负责全村的生产,照料春的事一般由母亲负责。在打针吃药的同时,每当晚上,特级护理农夫就上岗了。燃起灶火,将中药放进锅内慢慢的熬好,然后将春扶起,抱到床沿上,后边用棉被倚住。农夫就开始一下一下的蘸着中药水,给妻子烫腿。从脚开始,先下后上、先左后右,水既不能热,又不能凉,经过大约一个小时的药物洗浴后,将春的双腿慢慢的放回棉被内。农夫就又开始第二个环节的治疗。一方面有烤灯给妻子继续热疗,一方面,将收集到的铁屑倒进盆内,用食醋拌好,然后装进袋内,将袋子放在妻子的腿下,一个部位一个部位的实行热敷疗法。这时望着忙碌的丈夫,春的眼中总是含着泪花,而农夫从妻子的泪花中,也真正的体会到夫妻间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功夫不负苦心人。在农夫的努力下,经过中西医疗法的综合治疗,二百多天后,春能站起来了,能迈开双腿走路了,能到田间参加劳动生产了,风湿性神经痛者难以治愈的顽疾,终于在爱的力量面前退却,直到现在也不敢在来侵袭。看到妻子恢复了青春活力的样子,农夫仿佛感到了爱的力量的伟大,甚至感到了自己的伟大。妻子也从二百个日日夜夜体会到一种爱的温暖,一种同甘共苦的充实。
哎呀,人生如梦,五十多年了,两人步履蹒跚的走到了今天。春为他生养子女,侍候老人,起房造屋,照料叔姑。从乡下跟到城里,从青春时代到两鬓斑白,竟然没吵过一次架。啊,不容易啊……
“啾——啾——”,沉思中的农夫突然间被什么声音唤醒。抬起头来,极目望去。一群大雁正排成人字形向远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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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huafeihua(joan0215@sina.com)来自: At:2007/8/28 21:42:02 |
主题: 佩服! |
老师真是好文笔!细腻的描写让人动容,人物心理描写精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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