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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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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原野
2008/1/2 8:15:02 发表| 已被阅读过 251 次| 评论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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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把枪起来，胳膊伸直了，使劲向远处扔去。然后，边哭边向院门走……
饭桌上，摆一盆稀粥，几个糠菜团子和一盘萝卜干咸菜。
兄弟四个，依次坐着，喝粥、吃糠、咽菜。
都是血气方刚年龄，脸上却少有血色。
忽然，街上传来稀稀落落的枪声。似乎，还夹杂了隐隐约约的哭声。
小日本鬼子，又出来祸害人了。老四说。
唉！不定那家又遭殃了。老三说，听说，太平村的三平，那天上街，好好走着，也没招谁惹谁呀！平白无故，一枪，就被一个日本兵打死了。
一枪打死了倒也痛快，老二说着伸手拿个糠菜团子，掰开了，把其中一块放回去，你们听说没，最惨就数后街槐花了，那天河边洗衣服。洗着洗着忽然来了三个日本兵。伤天害理呀！大白天就河边把槐花糟蹋了。完事，又往她身上扎了几刀。十八九岁的大闺女，没到家，半路就断了气。
唉！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啥时熬出头啊！老大幽幽地叹口气，又嘱老二、老三、老四，没啥事，千万别出门，就搁家里待着。想想，又补充一句，出门要快去快回，碰上日本兵，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别惹杀身之祸。
哼！老四说，现谁敢惹他们。不惹他们，还扒屋烧房子。招惹了，还不赶尽杀绝，连祖坟都给掘了？
正说着，吱扭扭，篱笆做院门忽然叫起来。随即，咚咚咚，大皮靴踩在地上的脚步声就传进来，传到兄弟四个的耳朵里。都一怔，接着，一起放下饭碗往外看。看了，心就一下提到嗓子眼。浑身哆嗦，面如土色。你看我，我看你，都说不出话。
院子里，一个日本兵，一个矮矮的日本兵。提一杆枪，正探头探脑朝屋子走来。
时间仿佛凝固一般，兄弟四个的耳朵里，除了咚咚的心跳，还是咚咚的心跳。
半晌，老四清醒过来，大，大哥，咋，咋办呢？
我，我出去看看——你，你们都别动啊！老大说，说着，晃晃悠悠站起来，趔趔趄趄挪出门外。
门口忽然闪出个高大的中国汉子，日本兵先是一怔，随即，呜哩哇啦说句什么，很蛮横的样子。
老大不明白日本兵说的什么。不明白，又不敢装聋作哑。只好含混应着，一味点头哈腰。
日本兵脸上的表情急速变化着，说什么呢，这个支那人？忽然大吼一声，举枪就向老大冲扎过来。老大一惊，惊恐万状，本能一闪，日本兵扎个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气得哇哇直叫，恨不能一口吞了老大。
屋里，老二、老三、老四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日本兵稳住身子，稍定心神，接着，又端抢向老大一步步逼迫过来。望着白晃晃阴森森的刺刀，老大头晕目眩，接连后退，忽然，惊叫一声，转身就跑。
老大先在院里跑，围着槐树转磨。跑着跑着，忽然想起什么，调头又朝院门跑。刚到院门，背上一阵剧痛。接着，又一阵剧痛。老大就跑不动了，跑不动了，咕咚倒下来，重重摔倒地上。血，小河那样身上往外流淌。
呼天嚎地哭喊着哥哥，老二、老三、老四齐齐地从屋里奔过来，快到院门，却一起被日本兵手里的刺刀阻止了脚步。三双喷火的眼睛与一双野兽般分不出表情或者说根本没有表情的眼睛对视着，半晌，日本兵摸把脸上血水，端着刺刀，一步一步向三兄弟逼过来。望着日本兵手上滴血的刺刀，三兄弟脸上肌肉抽搐着，挺着身子一动不动。日本兵越来越近了，刺刀快挨胸膛了，三兄弟不由连连后退，退着退着，转身就跑……
像刺死老大那样，日本兵接连刺死了老二、老三。筋疲力尽，靠在院中槐树上呼呼直喘。一双眼睛，却又大睁着，不时警惕着不远处同样气喘吁吁的老四。望着浑身滴着血浆的日本鬼子，老四眼睛血红，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
忽然，一声怒吼，天地都一哆嗦。接着，老四闪电般朝日本兵朴过去。老四的动作太突然了，日本兵未及举枪，就被老四紧紧抱住了。然后，又被重重摔倒地上，手却没松，依然握着那杆枪。
老四没给日本兵喘息机会，弯下腰，从日本兵手里夺抢，使劲往外夺。日本兵紧握不放，被老四拖出老远，才把手松开。然后，烂泥般躺着，闭眼等死。
看着脚下的日本兵，老四呼呼喘着把枪端起来。老四的动作很慢，仿佛那枪有千斤重量。可是，谁也没想到，老四把枪端起来，却没扎向日本兵，而是慢慢举过头顶，胳膊伸直了，使劲向远处扔去。划着美丽的弧线，那杆枪落在大槐树旁的碎石草堆里。
老四定定心神，望一眼自家破败的草屋，望一眼倒在血泊里的三个哥哥，又望一眼躺着一动不动的日本兵。然后，边哭边向院门走去。
老四跌跌撞撞走到门口，转身刚要离去，突然，一声枪响，随即，老四的身子就晃了晃，后背洇出一片血红。老四踉跄着转过身，见那个日本兵着正举枪朝自己瞄准，你……老四艰难地抬起手，指着日本兵刚要说什么，又一声枪响。老四就把话咽回去，接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日本兵走过来，踢了老四一脚。然后，踩过老四的身体，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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