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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回（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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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蕴毅
2008/1/7 16:25:01 发表| 已被阅读过 373 次| 评论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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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爷成了领导，领导要参加各种会议，参加会议必然要讲话，讲话吗就要体现领导的水平。为了适应革命需要，盖爷也配上了专门给他写文章的秘书。只是不知这秘书懂得的太多，还是盖爷的水平太凹，总之是跟不上革命领导干部的需要。
有一次开大会，县里造反指挥部的头头和公社的文革副主任李二旦莅临指导。盖爷首先讲话。讲话开头，当然先是最高指示，然后是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战鼓咚咚红旗扬，革命潮流不可挡之类。接下来只听盖爷又念道：“参加我们今天大会的，有县革命造反指挥部的林指挥，还有公社文化革命委员会副主任李二”说到这里开始翻页，“嗷，翻过来还有一个蛋……”顿时会场里笑声一片，气氛马上活跃起来。盖爷不管这些，面孔严肃的一直念了下去。不到一小时盖子念完了。可能是早晨喝稀粥太多，下得台来忙到厕所方便。刚解开裤腰，就听见女厕所那边有人说话：
“她嫂子，你说有意思吧，盖爷把人家李主任念成了李二”一个女的说。
“说啥呢，人家不是还翻过来还有个蛋吗”另一个女的接腔道。说罢两个人在那边哈哈大笑。
那边笑得痛快，这边却把个盖爷气得够呛。于是，他抓紧尿，抓紧尿，终于抢在那俩女人出来前，堵在了厕所门口。那两位妇女方便完后，一出厕所见盖爷气哼哼的堵在眼前，顿时怔在那里，只听盖爷大声吼道：“我操，我操，还不跟你来……”
听到盖爷的吼叫，两个女人大概想起了盖爷的玉米芯之说，吓得大叫一声抱头鼠窜，据说，俩人出外躲到亲戚家三天不敢回来。亏了盖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也亏了两女人根红苗正，惶恐之后倒也没了啥事情。
盖爷的革命声音着实厉害，它不仅使黑五类胆战心惊，坐卧不安，而且也使贫下中农队伍里的人尿了裤子。
那是秋天的一个夜晚，此时，清理阶级队伍的战役正如火如荼的在全国开展。韩村河村的大队部内，一盏一百多瓦的灯泡找的满院通明，院子里人头攒动，嘁嘁喳喳。盖爷如往日一样，两手撑着讲台，用目光扫视一下会场，大声地咳嗽一声，然后撇了撇嘴，摸一摸下巴，开始讲话。
“革命的同志们，树欲静而风不止，阶级敌人藏在暗处，无时无刻不在偷看着我们的行动，一旦时候成熟，就会喝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我们要瞪大眼睛，使劲看。绝不能再吃二茬苦，受二茬罪。按照上级的布置，下一阶段，我们就要清理阶级队伍。就是说，把暗藏在我们革命队伍里的阶级敌人挖出来，让它们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他们实行无产阶级专政。”
说到这里，他撇撇嘴，摸了一下下巴，清清嗓子说道。
“今天，我到公社开了会，领了任务，按照省公安厅提供的敌伪档案，我们村里就埋藏着国民党的特务营长，营长，知道吗，管几百个特务的很大很大的特务。今晚就要把他揪出来。现在我宣布，把国民党特务营长带上台来！”
人们惊愕着，谁也想不到自己的村里竟还有这么大的特务，便随着盖爷的那声大喊，向会场的黑影中望去。只见在两个民兵的挟持下，一个老头被押上台来。只见这老头，鹤发童颜，一缕雪白的胡须飘洒在胸前，但身材单薄且有些佝偻，站在那里战战兢兢的，好像一阵风便能把他吹到。
“这不是西头二大爷吗？他能是特务营长？”人群中传来嘁嘁喳喳的疑问声。
“什么二大爷三大爷的，她是埋藏在我们队伍里的定时炸弹。下面我公布一下他的罪行。李本城，本县韩村河人，解放前在国民党九十六军担任特务营长。现在开始对口供。李本城，你在济南西部驻过防吗？”
“各位父老乡亲，俺只在泰安开过药铺，那里在济南驻过啥防啊。”
“嗷，那准是你的秘密联络点。那么，我问你，你抓过我们多少革命烈士？”
“哎呀，冤枉煞俺了，俺这辈子只会抓中药，连只鸡都没抓过，还抓啥革命烈士啊……”
“李本城，你不要不老实，我告诉你，公安厅的材料，白纸黑字，还能有假。告诉你，你承认是反革命，不承认也是反革命。原先你是历史反革命，今天，你就成了历史反革命分子了，知道吗，就是在历史反革命后边再加上一个子，性质不同了”
二大爷还在用微弱的声音申辩着。
盖爷突然大吼一声：“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同志们，根据上级的要求，，我们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揪出阶级敌人。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必须要人头落地！”。
这时，只见旁边的人扯扯盖爷的后衣襟，“刘主任，错了，错了，是人头落实，不是人头落地”。
“哎呀，你真婆婆妈妈的，石头都不落地，能叫落实吗！”
“李本城，你听清楚了吗？”盖爷用眼一扫二大爷。不看则已，一看却也慌了手脚。只见那老人家，不用镇压，不用打倒，早被“人头落地”的话吓倒了，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裤裆里早被一泡尿湿成一片。人们赶快抢救，因为人们不相信拉了一辈子药匣子的二大爷，怎么能跟凶神恶煞、或者奸猾狡诈的特务营长挂上钩。
事情后来清楚了。李本城当过特务营长不假，但属同名同姓，此李非彼李，那位李本城是本县韩家庄人，只因工作人员疏忽，把个韩家庄写成了韩村河。误会消除了，二大爷头上特务营长的帽子被摘除了。只是二大爷从此落了个癫痫病毛病，只要一犯病，就打着哆嗦咋呼“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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