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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卖瓜（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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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高太守
2008/10/13 17:15:39 发表| 已被阅读过 379 次| 评论1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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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一辆吊车开了过来。在汽车旁停了下来，小胡子司机首先跳下来。看起来精神头不错，想必昨夜做了一个好梦。他问了几句白衬衣的情况，就高声指挥着从车上下来的几个穿工装的人，挂钢丝绳。给吊车支垫木。在吊车巨大的轰鸣声里，侧翻的汽车很快就被吊到了沟沿的大路上。
临上车，白衬衣走到学民爹的跟前握起他那又布满老茧，浑厚有力的大手，说：“给您添麻烦了大爷，害得您陪我看了一夜的车！谢谢您了！”
厚成老汉也挺激动，却一时不知说啥好，嗫嚅着说：“那有啥！那有啥！”
汽车发动了，学民也相跟着白衬衣坐进了驾驶室里。因为他还要去一趟县城，去看望一下表舅。
他们一路颠簸，直到下午时分才赶到了县城。在县城一处繁华地段，学民下了车，扛着那一大袋西瓜，走进一处豪华的住宅小区，在一栋气派的高楼前，他徘徊犹豫了老半天，把看门的两个穿着制服，一脸横立肉的保安都引过来了，在他跟前转了好几圈，他感觉到那保安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子一样在他面前闪着寒芒。最后他才狠下心来，试探着按响了楼上一户人的防盗门上的门铃。
门铃上的音乐清脆地响了老半天，才有人应了声。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性，满头上夹着发卡什么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梳子，不时地梳理着胸前垂下来的头发。一股浓浓的香气直直地扑进学民的鼻腔里，刺激得鼻子痒痒的。学民打了个愣神，还是认出了女人，便喊了一声：“妗子！”话一出口，学民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女人的一脸茫然，觉得自己似乎太老土了，这个称呼只能是叫自己在乡下跟他邻村的那个妗子，而称呼这栋豪华楼房里的女主人，是不合适的，就是对不起那些挺拔的高楼，那些耀眼的瓷砖，还有那些明亮的玻璃。就连忙改口说：“舅，舅妈，我是学民呀！”
女人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扎撒着手说：“唉呀呀，学民呀！大热天你咋来了？你看还背着一个大口袋！”
学民轻轻放下肩头的袋子，说：“我爹让我给舅妈和我舅带些西瓜来，自家种的，都是我爹亲手挑选的。个个都甜着哩！”
“唉呀呀！”女人好像用贯她那象声的语言来表示惊奇或者感叹。“大老远的，天又这么热，你爹还想着我们，你看真是，你看可真是！快屋里凉快凉快！唉呀呀！”
学民将西瓜拎进屋里，一进门，便被一股森森的冷气给紧紧地包裹住了，直往肉里刹。身上的汗水湿透了的衣服紧帖在身上，让他感觉像冰一样凉。
放下西瓜，学民却又不敢动了，地下是光滑鉴人的大理石地板，而他脚上那又凉鞋，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更有因为天热，他还把裤脚也高高地绾过了膝盖，腿上也沾满了灰尘让汗水一冲，冲出一条条的小溪。他整个人站在那里，像是把从垃圾箱里捡出来的一个肮脏的布娃娃放到了精美的橱窗里一样，跟周遭的环境极不谐调。
女人还是用她那贯常的声音来开口：“唉呀呀，快坐吧！快坐吧！”女人扎煞着手，用她那蔻丹朱红的兰花指在房间里漫无目的的划了一圈，也没有指定哪一个地方适合让这个脏兮兮的布娃娃坐下。女人说：“坐吧！随便坐！”
可学民的目光在房间里搜索了半天，客厅里三面的沙发，可那些宽大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搭着雪白雪白的沙发巾，纤尘不染的样子，那能是你坐的地方吗？看了半天也没有个可以坐下来的地方，就说：“我没啥事，就是来看看您跟我舅，落落脚一会就得走！”
女人没有坐下来的意思，倚在客厅的一角，手里的梳子还在梳理着她的头发。女人问：“你爹妈都好？”
学民说：“都好！”
“多年没见他们了，还挺想的慌！有时间让你爹妈也来，来这里住上两天，到处走走看看，现在的县城变化可大！我三天不出门都不认得路了！”
学民哦哦地应着，说：“我舅上班去了？”
“可不是，整天忙呀忙！一天天地不着个家，这不今天又没回来吃午饭，连个电话都没打回来。唉，也不知有多少工作！”
“我舅是领导干部，工作忙！”
“当这么点小官就忙成这样，要是到了市里省里，那还不把家也给丢了！？学民你渴不渴？我给你倒茶去？”
话虽如此说，女人却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学民就起身告辞，说：“时候不早了，我也得往回赶了。”
女人说：“你看大老远来了，连口水也没喝就走，要不你就住下晚上等你舅回来咱一块吃顿饭？”
学民说：“不了，不了我就不等我舅了，我得先回去了，晚了就赶不上回去的汽车了！”
他从表舅家出来，逃也似得快步离开那些高楼的阴影。学民心想：不是上表舅家来走亲戚吗，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怎么会这样紧张和慌乱？唉！土包子就是土包子没见过世面，上不了席面！他叹了口气，狠狠地骂着自己。
坐上公交车，汽车驶出县城，车在宽宽的柏油公路上高速地行驶着，那些高楼大厦很快便远远地抛在了身后，路的两旁是无边的玉米地，田里的玉米棵子已经没膝高了，在傍晚的风中抒情地舞着蹈着，欢快地唱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些熟悉的田野里的气息，带着泥土的芬芳、庄稼的馨香，一下涌入了他的肺府，散入四肢百骸里。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身体一下变得轻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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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huafeihua(joan0215@sina.com)来自: At:2008/10/21 20:39:30 |
| 主题： 喜欢！ |
| 老师的小说最贴近生活了，人物对话活生生地展现了当今的社会。唉，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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