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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阳光下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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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叶雨
2008/12/28 6:37:22 发表| 已被阅读过 366 次| 评论2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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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第一场雪，水泥路面被一层细腻的薄絮铺匀了，北风东拉西扯的，拂地掠起一层层雪雾。蓝采站在雪雾中央，脸冻得红红的，一缕长发从水红羽绒服帽里露出来，随雪飞舞。
正是午饭时间，蓝采本来是下楼提热水，一阵刺骨的寒风却使她长在了雪地里。昨天她又遇到了成风，就在邮局路口的红绿灯下，她不经意一瞥，旁边黑色高档轿车里坐着的，正是成风。蓝采的眼象被一束意料之外的阳光刺痛了，她迅速扭过头去，整理好口罩，不自然地东张西望。绿灯亮了，黑轿车踩着蓝采的心跳从身后缓缓驶过，她沮丧地摘下口罩，推着车子一步一挪走回家。
蓝采收到孟祥的短信，说是下雪了，要注意保暖，她匆匆回一条，就提着三壶水一口气爬到四楼，用最快的速度收拾碗筷、扫地、拖地。孩子吃完饭就钻近小卧室去玩，丈夫已经把身子陷进沙发里看电视，听不到蓝采的搭讪，蓝采拐进书房，打开电脑。
黑色的头像没亮，蓝采只好干坐在电脑前回味成风的样子。高山流水，知音无限，电视上的广告词经常这么说，但是蓝采觉得找知己比找千年人参还难，而当她第一次见到成风，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开始牵动她敏感的神经，她觉得命中注定的人参猛然出现了。后来她才知道成风已经是副厅，有些话题就没法再说，比如要避嫌，总不能说“厅长啊，我看重的不是你的钱和权”，或者“厅长啊，感情要专一”，蓝采想来想去，还是点动鼠标，将成风温暖的头像黑掉。
雪后的第一个清晨异常寒冷，薄雪被早起的车辆一轧，紧贴着马路成一面明晃晃的大镜子，煞白煞白直刺眼。车辆比平日里少，天高地阔。孟祥早上六点多发来信息，说天很冷，想着你很温暖。蓝采看了心里觉得踏实，她穿上件黑色贴身小棉袄，让黑色长靴在积雪上踩得吱嘎吱嘎响，儿子也被她包裹个严实，跟在屁股后面走。正常天气下走到幼儿园需要20分钟，今天估计要30分钟。蓝采坚持每天用走路的方式锻炼孩子身体，每天她也必遇到亦非。
从某个角度讲，蓝采觉得人可以分为几类，一是不知雅的俗人，一是知雅却乐俗的人，一是知雅求雅的人，一是大雅若俗的人。第二种人知雅宁俗，心里必有许多无奈。亦非恰好就是第二种。他喜欢蓝采的诗却并不支持蓝采写诗，他说写诗容易偏执，以前有个女人就因为写诗而怎么样，他自己以前也写，现在不写了。蓝采想大约亦非是由偏执走到不偏执了。亦非说蓝采是他清纯的妹妹，他喜欢，常约蓝采去他家小坐，蓝采总觉得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等着朋友去小坐片刻。虽然住所离得很近，她始终不去。亦非经过的时候按按车喇叭停下来，蓝采和他说些嘘寒问暖的话，顺便问及成风，亦非说认识，人不错，就是身体不好，蓝采听后脸色暗下来。
太阳一出，雪第二天就融化了，天气转暖，路两边水溽溽的，竟然有些春来的气象。丈夫仍旧每天陷在沙发里自得其乐，儿子身体健康。蓝采没有再联系成风，每一次想到他，她都被一股力量推动着，对丈夫孩子更有耐心，把小家收拾地更干净，她在椅子边坐下，一丝不苟地完成分内工作。她开始更坚定地拒绝朋友，这让亦非大动肝火。
蓝采拒绝一切外交。她本来没打算接受孟祥的邀请，然而只是顿便饭，况且是孟祥，又是平安夜，她还是去了。孟祥把一个精致的纸袋放到一边，说猜猜是什么礼物，蓝采没猜，心里酸酸的：孟祥还系着她送的领带，蓝采不敢推算一条领带可以系住多少时光，反正来往的人里，她最信任孟祥，也最不忍心拒绝孟祥。
饭店临街，街上店铺杂乱，卖小吃的、修车的、理发的应有尽有，小巷都狭窄，朦胧的灯光笼罩着一遛遛小旅馆。按常理蓝采不会喜欢这种地方，不过她确实喜欢——只要孟祥温暖的大手牵住她，她的手心里就有一股异常的温暖。
一躺进孟祥的怀里，蓝采不由自主地抛开那百分之一的不信任，将脸贴在孟祥的脸上使劲揉搓，她用额头对着孟祥的额头，鼻尖顶着孟祥的鼻尖，嘴唇贴着孟祥的嘴唇，闭上眼睛，眼泪缓缓地流下来，蓝采伏在枕上哭了。手机响了，是亦非的信息，蓝采拆下这张手机卡送给孟祥，孟祥给她讲故事，讲在他和单位上新来的女人之间产生的风言风语，蓝采伏他在胳膊弯里，没说话。
第二天很晴朗，阳光象往常一样温暖，光秃秃的树木还在篱笆边做着它们的梦，蓝采给孟祥发去最后一条短信说：“水性流下，四方无则，人之自爱，莫如守清净，远是非。”
从单位到住所的路布满了阳光，蓝采穿着紫外套在刺眼的光线里走，她丈量着脚下自己的影子，影子比树木矮，树木比房屋矮，房屋在辽阔的天空下象一个个孤独的守望者，沉默地仰望着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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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林清尘(tenuan@163.com)来自: At:2008/12/28 8:34:49 |
| 主题： ：） |
| 久违。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淡淡”的小说，似一切随风无意，却总有一线相牵，其间情感也罢，欲望也好，都在这种“淡淡”里显出一种荒凉。或许所有一切美好的都是伪装的，亦或许所有一切伪装的都是美好的，但，人总需要一个梦想的东西去维持着脚步，前进或者后退……PS：对照了一下，叶雨笔下关于雅俗的分类可谓深刻，我是哪种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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