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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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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坨凹山人
2009/2/16 15:27:24 发表| 已被阅读过 222 次| 评论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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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被废弃的矿坑。矿坑三面悬崖一面坡。悬崖上生长着毛桃树、酸枣棵。坡上栽种着垂柳。矿坑很大很深。地下水渗过来，形成了一个湾。湾水雨季涨，旱季落。但从来没有干过，始终保持着很深的水位。水中生长着萍藻，孕育许多鱼、虾、蟹。这儿离县城只有几公里。每天都有几个钓翁在这儿“上班”。他们在柳荫下甩下钓竿，有鱼钓鱼，无鱼则山南海北地聊天——钓翁之意不在鱼，图个休闲乐！
钓翁之中自然不乏有学问的人，给水湾取了个幽默性的名字——弯弯湾。
最近，钓翁们的聊天内容一下集中在了两个新踏进这个领域的垂钓者身上。
一个身材高大，弓腰长臂，皮肤黝黑。面孔更不敢恭维：额头凸出宽大，鼻子扁平上翻，嘴唇厚重，下巴尖长。有学问的钓翁没加思索，脱口说出了“黑猿”两个字。
黑猿骑着一辆破自行车，悄悄地来，悄悄地去。钓位选择在一个最偏僻的地方。他不与任何人打招呼，孤独地蹲在那儿，活脱脱是一尊古猿化石了。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钓翁们才从不同的渠道，搜集到黑猿的一点“信息”。
黑猿曾经经营过水产品，赚过钱，也曾“阔”过。后来被人骗了，栽了跟头。由老板一下变成了水库网箱养鱼者的雇工。他水性很好，潜入水中，能看得见鱼儿和网箱上的网眼。如果检查到网欲破，在水下就能补缀好。但是，他的性格却异常的孤僻，常常和雇主闹僵。一连换了几个地方，最后还是被解雇了，寻到了弯弯湾来“度时光”。
另一位被聊的对象是一位年轻人。当大家还未见到他面的时候，首先听到的是几声尖锐划破弯弯湾寂静水面的汽车喇叭声。大家的脑袋几乎是同时被调度，转了个90度的弯——一辆豪华轿车卷着一阵尘埃，在急刹车中拱了几拱。车门弹开，露出一个戴小方墨镜的脑袋。车内录音磁带的声音也乘机钻了出来：
“…….我是来自北方的一只狼……”
钓翁们哗然了。
“什么？来自北方的一只狼？”
“那墨镜怎么跟眼珠儿似的？只是个方的！”
“嘘——看那竿，是日本进口的吧？少说也得千把元！”
“钓饵也是进口的吧？”
“嘻嘻，是个‘现世宝’！”
“笃、笃……”现世宝胸前口袋的手机响了。
他放下钓具，摸出手机，旋着身子与对方“侃”了起来。声音时而高，时而低，时而诡诈，时而神秘。还伴着许多的动作。“侃”的时间很长，钓翁们也多少听出了点意思。原来，这个现世宝是个什么头头的司机，将头儿送到了某个地方，便到这儿来磨时间了。
侃完，现世宝甩下钩，点燃一支烟。他的心情和运气都似乎特别好。不长时间，便钓了四、五条小鲫鱼。现世宝简直得意忘形了。一双兴奋的眼睛紧紧盯着浮在水面的漂点。
手机又叫了。他极不情愿地心不在焉地将手向胸口摸去。也几乎是在同时，浮在水面的漂点猛然消逝了！有经验的钓者都知道，这叫“黑漂”，是比较凶猛的大鱼上钩了。
现世宝浑身的神经细胞都兴奋了起来。除了咬钩的鱼，他忘记了世界上的一切。
渔线绷紧了，渔竿被拉成了一张弓。有两次，立在斜坡上的现世宝也被拽了两个趔趄。但，他毕竟是个垂钓的“老手”，努力稳住脚步，挺直着腰，将竿把紧紧抵住肚皮，与鱼展开了紧张而又小心的拉力赛。
大约对峙了十几分钟，鱼儿渐渐疲倦了，两次浮上了水面。当它第三次浮上水面的时候，再也没有力量游下去了，静静地躺在了水面上，任凭钓竿地拖拽。
岸边又响起了歌声：“我是来自北方的一只狼……”不是录音机的播放，是从现世宝得意的口中哼出来的。
待一切平静下来之后，现世宝突然惊叫了起来，因为他胸前的口袋瘪了！他打着旋儿在地上寻找着。
“掉进湾里去了。”
不知在什么时候，黑猿站在了现世宝的身边。他迅速地脱光了身上的衣服，纵身跃入了水中。
弯弯湾寂静了下来。从来没有过的寂静。连树上的鸟儿也不叫了。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水面。
水面冒出了一串水泡，咕噜噜……声音特别的响亮。
几阵水泡冒过之后，水面翻起了浪涛。黑猿象一只海豚，涌出了水面。他的一只手高高地举在空中…….
现世宝象是从梦中醒来，伸出一只手，将黑猿拉上了岸。
黑猿甩了几下手中的手机，取下外套，抓过衣服揩擦了一会，卸下电池，又用衣服揩擦了一会，说道：“幸亏手机的防水性能好。不然的话，透水联电，这么贵重的手机可就惨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放到太阳中晒一会儿好。”
现世宝的脸胀得通红。激动地从屁股袋中掏出了两张百元劵，客气地递向黑猿。黑猿连打了两个喷嚏，几丝丝绿色的水藻恰巧喷在百元卷上。现世宝的脸胀得更红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既然大哥…….就将这条渔竿送给大哥吧……不碍事的，明天我再到渔店拿一条既是。只不过是变通开一张发票，让头儿签个字的事…….”
黑猿笑了，笑得很笨，也很古怪。没头没脑地说道：“你们头儿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他拎起衣服，赤身向自己的钓位走去了。大家望着黑猿的背影，他更像一只黑猿了！
第二天黑猿没有来钓鱼。第三天也没有来。弯弯湾的钓翁们猜测着他的去向。有学问的钓翁调侃道：“他不是去了巴黎圣母院去做敲钟人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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