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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绿桃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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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云在青天
2009/4/17 7:38:04 发表| 已被阅读过 216 次| 评论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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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柳可和卫生球卫霞
一九六三年九月的一天。
一辆从L县城开往东野公社的敞篷客车在公路上摇摇晃晃地颠簸着，坑坑洼洼的沙石公路上扬起一阵阵尘土，车厢后面的帆布帘子一次又一次地刮起，一股股尘土扑进车厢内，弄得车内的旅客们一个个灰头土脸。敞篷客车“嘎”地一声停了下来，司机喊道：“东野到了，下车。”旅客们跳了下来，忙着拍打身上的尘土。最后跳下来的是个年轻人，他叫柳可。
柳可，十九周岁，L县邻县——M县H镇人，一米七的个子，浓眉、大眼、直鼻、阔口，国字脸膛，眉宇间透着精明和自信，上穿米色翻领上衣，下穿蓝色裤子，脚蹬篮球鞋，左手拿个草绿色挎包，右手提着小行李卷。他是省医士学校的应届毕业生来东野卫生院报到的。
接待柳可的是公社医院的郑副院长。他说为了加强医疗机构建设,安排柳可到山区鹧鸪湾卫生所工作。
不一会儿，院长办公室的门开了，进来了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女同志。郑副院长对柳可说：“这是鹧鸪湾卫生所的卫医生。”她上前一步握着柳可的手自我介绍说：“我叫卫霞，卫生球的卫，彩霞的霞。”柳可扑哧笑了。卫霞问：“你笑什么？”柳可忙说：“是保卫祖国的卫吧？”卫霞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自我介绍欠雅，哈哈大笑着说：“对、对，是保卫祖国的卫。”
卫霞，烈士子女，十六岁高小毕业，乡里安排她到鹧鸪湾卫生所当了卫生员。二十岁那年结了婚。老公田纪纲，比卫霞大五岁，煤矿工人，是一个“只知道闷着头干活，三杠子砸不出屁（——卫霞语录）”的人物。一年三四次回家探亲，总是叫卫霞高兴不起来，一米六七的汉子一上阵就塌架。老田觉得对不起老婆，只好多干活，多挣钱。矿上每月二十号发薪，二十五号以前卫霞准能收到一张汇款单。
和卫霞一帮的姐妹们对她羡慕得不得了，说“霞子，你好福气，风刮不着，雨淋不着，月月老公寄钞票，忒舒坦了。”碰到卫霞心情好，“走，下馆子去，我请客。” 碰到卫霞心情不好，一阵呛白“钱钱钱，钱能当鸟用，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上头含着口条，下头吃着油条，呲着牙象海狗似的，你知道守空房的滋味！”熟悉她的人，都说卫霞是个好人，率直、大方、热情，就是有点儿小病——“腰馋”。
鹧鸪湾位于东野以西，距东野二十里路，是一个山清水秀、风景秀丽的小山村，三面环山，绿树成荫，一条小溪穿村而过，将村子分成了湾北和湾南。远远望去，大大小小的山田散落在山脚下、山腰间，绿油油的庄稼挺着腰杆往上窜。山田之间，种满了核桃树、山楂树、软枣子树，每到秋季，漫山遍野的柿子黄了，山楂红了，再加上漫山遍野的青石绿叶陪衬，实在太美了。所谓的鹧鸪湾是位于村中的一个自然石塘，大约二、三十米见方，湾底下铺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平日里湾中并没有水，只等雨季来临，山水顺溪而下，湾中才灌满了水。村内是清一色的草房，墙是青石板垒砌，屋面由金灿灿的山草披成，顺山势而建，高低有序，错落有致,有一种淳朴、自然的美感。村里大约五、六十户人家，大部分住在湾北，住在湾南的不到十户。支部书记叫毛维永，大队长是小一辈的毛有强。
卫霞在进山公路上大步流星地走着。柳可背着行李卷在后面紧赶慢赶，大汗满头，衬衫也早已湿透。卫霞在一棵大皂荚树下停了下来，等柳可赶了上来，说：“到桥子了，还有七里路就到了，歇歇再走吧。”柳可放下行李卷，一腚坐在树下。卫霞掏出一块手帕，递给柳可，“来，擦擦汗。”柳可忙说：“谢谢，我有。”一面擦着汗，一面向远处看去，只见不远的山脚下有一个小山村，那就是桥子。
趁着休息，卫霞向柳可介绍鹧鸪湾管区的情况，鹧鸪湾管区下辖七个自然村，除鹧鸪湾外，还有黑峪、下崖、寨门、前营、后营、红哨子。鹧鸪湾卫生所的服务范围就是这七个自然村，公路仅仅从鹧鸪湾修到黑峪，其它村还都是山路，出诊全凭自己的两条腿。柳可从卫霞的话中听出了话外之音，是叫他要有吃苦的思想准备。
上午十点半左右，二人便赶到了鹧鸪湾卫生所。卫生所位于村东首，座北朝南，门外的墙上挂着一块长方形木牌，上方中央画着一个红“十”字，下面写着 “鹧鸪湾卫生所”六个楷体字。院子不大却十分洁净。北屋四间，东面一间主房是卫霞的寝室，其余三间是诊室。三间诊室两明一暗：外面两间是药房，暗间是治疗室。东屋三间，一间仓库，两间男宿舍。西面是伙房、厕所。南面的墙上写着一条大字标语“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
柳可的寝室早已打扫得干干净净，木床上的铺草和席子都是新的，一张小桌子也收拾得十分整洁。柳可把带来的被褥一铺就全得了。
“柳医生，吃饭了。”随着卫霞的喊声，飘来了一阵阵饭菜香。伙房门外的小饭桌上摆着两个炒菜——韭菜炒鸡蛋、茄子炒辣椒，两个小菜——腌姜芽子、罗卜咸菜，还有玉米棒子煎饼。两人边吃边谈，柳可进一步了解了一些情况。
鹧鸪湾卫生所原来有两位医生：一位老中医姓田，去年得了中风，回家养病去了；另一位就是卫霞了，她是农村户口，“赤脚医生”，现在所里身兼数职——“名誉所长”、会计、现金保管、助产师、计划生育宣传员、护士，外兼临时炊事员。
吃着饭，卫霞说，这两天先带柳可到村里转一转，拜拜门子熟悉一下情况。柳可说，你看着安排就是了。
临睡前，柳可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绿塑料皮的日记本，翻开一页，写上：
“一九六三年九月三日 新生活 鹧鸪湾”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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