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由一副综想起的
|
| 文 / 坐着轮椅赚钱
2009/11/8 18:44:22 发表| 已被阅读过 230 次| 评论0篇
|
 |
由一副综想起的
在这里首先要提出一个多音字，“综”，用的最多的那个读音是“zong”，但在这里却念“zeng”。它是过去织布机上不可缺少的装置。它把经线交错着上下分开，梭子就在那上面左左右右，一趟一趟地走出一段段布匹。
说起用织布机织布，我是无缘接触到的。因为我是个男子，“男耕女织”，自古就有的分工，怎么能在机前穿梭理线？不过我处的那个年代，已是织布机发挥生产作用的尾声，姐姐那个时候的女子曾操纵过它，再往后的女子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它了。在我书桌前就挂了一副织布机上的综，是从奶奶那里得到的（织布机被人淘汰，它便成了碍手碍脚的东西，放在哪里都觉得别扭，奶奶要把它扔掉，是我把它救了下来）。
每当写作看书之余，凝视那副综，仿佛看到青春少女，躬身机前，酥手屈伸，低首理线……的情景，又仿佛“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宛然眼前……我觉得这一副综乃是辛勤劳动的见证，它是有无数双手抚摸过操纵过的。有布满老茧的粗手，有理丝弄线的巧手，也有小姑娘的纤纤玉手。一代代的妇女双手都在这上面繁忙，编织着丰收，纺织着希望，编织嫁妆，编织着床榻上的梦乡……我想无论什么时候的劳动，无论怎样的劳动，只要是付出辛劳和汗水的，都是伟大的，值得缅怀和回忆的，这也就是我要留下这副综的原因。
有很多年没听到织布机那“吱扭咣当”的声音了。那声音很响，但并不烦耳，听着那织布机的响声也能美美地睡一觉。大概我的儿提时代，便是听着这织布机的响声，做着甜甜的梦度过的。
每年一入春，总是女人们都繁忙的时候。家里有没有小子娶媳妇，闺女出嫁，要不要增添新被褥，在这个时候都要作出个计划，然后就是买线、纺线，架机、织布。地里一没了活人们便忙着织布机上的活。从此，或早或晚或午休，你便可以听到“吱扭光当”的织布机声了。
一两个月后，织布机上便卷了厚厚的布匹，织布的女人看着自己的作品，心下无比欢喜，筹划着用这些布作出的一件件什物。等布匹作完之后便展开了。每一段都是妇女们精心描绘的画卷。在每一寸布上你都看不见一丝断线，没有一处接线的痕迹，没有一处漏织的空隙，全都浑然一体，宛若天成。只有纤手在上面摩挲留下的清香和汗水滴在上面洇出的淡淡的脂粉的香气。
过去，织布是一个女人的必修课，每个女人都能在织布机上娴熟地操作综与梭子。如果一个女人不会织布和做鞋，那便是个嫁不出去的女人。
一个女人，她把自己一生的时光都交给了这架织布机。作完了自己的嫁妆，又为儿女作衣裳，接着又为女儿做嫁妆……她在那上面摸糙了双手，勒深了皱纹，熬白了头发，看花了眼睛……直到她闭上了双眼，还从箱子里拿出她悄悄为自己织好的寿衣。她一生都在繁忙地编织中，多是为了别人，少是为了自己，最后留给自己的只是一件寿衣。
在过去，家里有架织布机的便是一份很好的家产。我家祖上就有一架织布机。那是我爷爷的时候买下的。我爷爷在某年上发了点小财，便到集上买了一架织布机，作为添置的家当。那架织布机的机身，要有半间屋才能盛下，全用粗重的木料做成的，很是笨重。铆榫连接精当，看不出一点痕迹，且全机上下不用一个钉子，浑然天成。机身有好几个汉子才能抬得动。自从买了那架织布机，它便承担了我家上下所有人的衣着铺盖之用。不光是我家，有左邻右舍的来借，也爽快地借给他去使。
一个少女坐在织布机上织布的姿势一定是相当美的。我小时候曾不止一次地看到过，现在回忆起来有些模糊了，应该是这样的：坐在一条狭长的木板上，双腿弯曲于踏板之上，腰微向前躬曲，一只手拿梭子，一只手放在机杼之上。先是一条腿在踏板上蹬动一下，那副综便随着踏板的蹬动变换一下位置，留下了梭子穿过的空隙，梭子穿过去，机杼便向前推动一下……一系列的动作快捷而有先后，连续而不紊乱。这一连窜的动作下去，才有了我喜欢听的那“吱扭咣当”的声音。这大概就是古诗里的“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了吧！女子双脚蹬动着踏板双手反复变换穿动梭子，身子向不同的方向倾动……如有一处断了线，便低下头去，用细细的手指去连接。秀发垂于布匹之上，少女一边理线，一边撩动秀发。有了如此轻盈美丽，心细如发的少女，才能织出这样肃穆、细致、艳丽、结净的布匹。这引些布匹是她们内心爱美的产物。
看着这副综，竟使我想起了这么多，如今再也听不到织布机那“吱扭咣当”的声音了，它被无情地冷落在一隅，或重新“发配”（有的竟做了蒸一锅馒头的干柴）。我家那架织布机七零八落地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只剩下这副综。或许再过多少年，这副综就会被当成文物进入博物馆，让许多人像瞻仰兵马俑那样注视它。那么，我这篇散文附在上面，就算是个说明吧！
|
|
|
***************************************************************
|
还没有评论
|
************************************************************************************
请登陆后发表评论,注册 登陆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