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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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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坐着轮椅赚钱
2009/11/8 18:44:56 发表| 已被阅读过 220 次| 评论2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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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农村,上下两代人是有着明显的区别的,虽然在同一个村落同一个家庭,父与子,母与女,她们的血缘是相通的,操着同一种口音,有着祖先遗传下来的酷似的面形,而他们的表现却差别如此之大,不可同日而语。从性格到举止,从思想到行为,从处事的态度到对事物的看法……无一不有着明显的不同。如果把两代人不同之处一一列举,把两代人差别之点归纳总结,那很可能成为社会变化的一个侧面,很可能成为时代变迁的一段趣闻。
上一代人爱穿破衣服,越破了越好,越污秽了越舒坦。上衣很少有扣子齐全的时候,有时五个扣子没一个,把衣服一裹,拿根草绳当腰一扎,那更带劲。穿破衣服挨哪碰哪,挤哪蹭哪都没事,沾上了土,用手轻轻一拍就行。再有邋遢的,流涕不止,又找不到什么东西来擦,只需将袖子往鼻前一横就是!如果让他穿上新衣服,则给他身上无形中加了约束,如犯人戴了手铐般的难受。行立坐卧都要找个干净去处。不经意蹭哪一下,就会吓一跳,忙着看衣服哪里蹭破了。于是乎,穿上新衣服就如换了一个人,穿上新衣服就失去了过去的形态: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往墙根一靠就晒太阳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往草堆里一躺就来一觉了。而且行动起来蹑手蹑脚,如作贼。从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是他们必须穿新衣服的日子。正月十五一过,立即就把衣服往床上一脱,如释重负一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一声“可别再过年了……”
下一代女的一过十五,男的一过十八,就不约而同收敛了顽皮,改掉了任性,扔掉了玻璃球,抛弃了弹弓,泥巴从此不碰,迷藏从此不捉。女的见人就脸红低头,男的见人就握手递烟——他们真的变成大人了。年轻人爱穿的就是个新衣,爱赶的就是个时髦。看谁家小伙买了套新衣,自己心里就拱拱着买;看谁家姑娘买了套花裙,自己心里就痒痒着穿。只有干活的时候才穿破衣服,手里的活一停第一件事就是换新衣服。
上一代喝酒多吃菜少,下一代吃菜多喝酒少。
上一代喝酒多不讲究,只图个过瘾。酒无好酒,两块多钱一斤的亦可,菜无好菜,就是一根咸菜也能把自己哄醉。平时没有客人,自己不使盅子喝酒,倒上一茶碗子,“咚、咚、咚”约2~3两,喝上它,脑子里晕晕乎乎,正是惬意。就是来个客人有个酒场子也不妄动菜,喝一口酒才挤上一筷子菜,不喝酒从不挤菜。一场宴下去,酒喝下去了大几瓶,菜却才动了一半。但每场宴总有几个大醉的让人扶回家。
下一代则不然,酒要十块钱靠上的,菜要六个盘子三个大碗。酒宴摆上,未曾举杯先动筷子,嘴里总是塞得满满的(所以说话总不清楚)。不喝是不喝,一喝就让人家大舍财本。但每个人都极重视自己的身体,少喝多吃,觉得头里管事了就不往下喝了。一场酒下来,最后盘子里一滴油也剩不下——有点盘子底都泡干粮了——就是没长钢牙,长钢牙还得连盘子都吐进去。
上一代抽起烟来如烟囱,一口接一口,一支接一支,一盒接一盒。见个人就抽,一有空就抽,有喜事的时候抽,有愁事的时候抽,就是上厕所屙屎的时候也边屙着边抽。他们中间多烟鬼子,有上瘾者一天要抽二三盒,就取外号叫“2`7”。年轻人对抽烟不这么上瘾,按他们的话说,说“抽想烟”。想起来的时候拿出来抽一支,不抽也不想它。有时候几天忘了抽烟,偶尔觉得布袋里鼓囊,这才想起,又拿起来抽一支。
并非全是经济拘限,也与各人的爱好有关。上一代抽烟从不抽一块钱靠上的,专捡几毛的抽,“泉城”“琥珀”、“大前门”最最上口,见了“大鸡”、“将军”就摆手,嫌那不够味。有的甚至也嫌烟卷不够味,专抽旱烟。有自制的烟袋,装上一袋便吧嗒半天,也有自行卷烟的,拿出一块纸,捏出一捏烟。把纸卷巴卷巴,最后用舌头往纸上一舔,纸便粘合。卷出的烟比一般烟粗,状如大雪茄,抽上一口冒半天的烟。如果有几个这样的人在一间屋里,不出半小时便弄得烟天烟地,不会抽烟的或气管里有毛病的人是绝不敢进去的。
下一代人抽烟并不讲究够味不够味的,只要一块钱靠上就行,只要有精美的外包装就行。说句实话,他们抽烟并不是生活的必需,而是为了摆摆份。如他们遇到几个熟人,或熟人在场的场合,或进入陌生的场合以期打破陌生的氛围,他们并不吝啬,立马从衣兜里掏出新买的烟。“唰”——撕开塑料封纸,打开封口,一抖就好几支烟出来,分给在场所有的人。有不会抽烟的摆手不要。他就会用猜疑的目光看着你:“你是不会抽吗?别是嫌这烟不够档次吧?”冲这句话,那人也得接过去。“啪”——打开打火机。打火机喷着火苗便往每个人的嘴上送……每个人的嘴上都有了烟,然后把余下的半盒烟随便往桌上一扔,这才坐下来谈话。要走的时候站起来就走,并不看那半盒烟一下。有人拿那半盒烟往他兜里送,他便大方地来一句:“你们抽吧,我还有呢!”然后仰头就走了。
再有不同的,就是发生在夫妻间的了。
上一代夫妻不直呼姓名。从一认识到娶进门来,从一娶进门来到双双白头,夫妻俩谁也知道谁的名字,但谁也不叫谁的名字。夫妻俩有什么事叫谁,就喊一声“唉,我说……”这一“唉”就“唉”了大半辈子。最亲密的关系在称呼上却显得那么羞涩。还有的叫对方“XX(孩子的名字)他爹”、“XX他娘”的,更有趣者,以叫孩子的名字来叫对方。几个孩子中哪一个不在家,就直叫那个孩子的名字。对方听见了,见那个孩子不在家,就知道是叫自己了,忙跑过去答应。
年轻一代的夫妻比上一代进步得多,不光是直呼名字,并且是大名、小名、简称、外号统统用上。并且爱在不高兴的时候或太高兴的时候,还在名字前头加个“狗”,或在名字后头加个“儿”,对方听后并不发怒,反而嘿嘿傻笑。叫得越难听了就说明爱的程度越深。
社会一改变,旧的事物就不会长久,随之人的地位也有改变;地位一变关系上也就发生了变化。社会地位变化最大的应该是妇女,有目共睹,不必多言。而关系变化最大的呢?我觉得是夫妻。
上一代女怕男。女的说着说着,男的只要一咳嗽,女的便哑口无言,噤惹寒蝉了。到了下一代,则正好反过来——男怕女。男的说着说着,女的只要一瞪眼,男的便支支吾吾说不下去了。上一代人都是男的当家,男的顶不起家来女的一出头,就遭人白眼,讽刺她是“能不够”。下一代女的多揽“财政大权”,男的大权旁落,就是抽根烟也要跟女的要。有了事男的顶不往了,女的也照样“上阵”。
但绝大多数夫妻还是民主的,遇事你有你的意见,我有我的主张,取长补短,最后才拿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来。有了活大家都干,你锄草我耕地,你浇地我施肥。做起饭来更是和谐,从未有坐着等吃的,你炒菜我炖汤,你和面我烧火。炒勺里的油熟了,妻子在厨房里向丈夫喊一声:“把菜切好端来!”那边应一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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