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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峪登高观風鉴 青龙山祭祖话古今
文 / 魏武德馨 2011/2/2 12:19:27 发表| 已被阅读过 404 次| 评论2
长篇历史章回小说《辛弃疾墨宝沉浮录》

                            第一百回

        朱家峪登高观風鉴 青龙山祭祖话古今 

诗曰: 
    好山好水钟神秀, 
    故事故人汇幻奇。 
    虎踞龙盘今贯昔, 
    天翻地覆乱还治。 
    通灵蕴矣仁君乐, 
    静气存焉智者宜。 
    一览风云千载逝, 
    坐看润九巨峰曦! 
   
  话说位于济南府章丘县境南部、绵亘近百里静卧着一座峰峦起伏的神秀之山——胡山。层岚叠嶂的胡山道教历史悠久,在山东境内居泰山、崂山之后,位列第三。唐代时在胡山顶峰就有庙宇道观建筑,之后僧侣和道士交替主持,明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曾任太常寺少卿、“嘉靖八才子”之首的著名文学家、戏曲家李开先,罢黜归隐故里章丘,随即择胡山中麓建书院隐读。李开先与胡山僧人一起重修峰顶寺院,并撰有《胡山记》碑文。清道光年间,胡山全真教马本辉、王合敬又重修三清观,一时名声远播,历有高贤归隐于此。有《咏胡山》诗曰: 
   
  山人旧作山中客,阜阳乾坤看长白。 
  长白山高连日观,女郎不及山之半。 
  幽径斜通薜荔深,回林簇立云霞乱。 
  白云尽处见莲峰,越望秦观迥不同。 
  上有鹤池晴作雨,旁开龙洞倒生风。 
  飞湍直下九千尺,大清小清浸空碧。 
  陂陀原陆垫萦纡,郑公草堂今在无。 
  其中乃有沧缥之幽居,李子之敝庐。 
  一丘空独卧,万卷读遗书。 
  龙光夜射斗牛墟,山人胡为愁索居。 
  夜半风生飞羽盖,怪得群仙不相待。 
  黄星烂烂照孤幢,直上岱宗呼真宰。 
  赤诚霞起色连天,扶桑日运波翻海。 
  光天海隅望皇图,苍生何意未全苏? 
  致君不在尧舜上,匹夫弗获谁之辜? 
  尔不闻,东海一老,鲁国一儒, 
  数言定作天下计,吾非斯人与誰徒? 
  山人幡然乘云车,上排阊阖登天衢。 
  袖中一卷治安书,斯与斯世跻黄虞。 
  闺堂清庙畴所须,群才断度随公输。 
  吁嗟乎! 
  山人慎勿怀尔都,中山之麓白云湖。 
  古来鱼水君臣遇,隆中空忆卧龙处。 
   
  再说位于胡山东北麓下,有一座依山而建村落,称作“朱家峪”。据《朱氏家谱》载,元末明初,朱氏先祖朱良盛自河北迁来,初栖身在村北头一天然山洞中。至清光绪年间,这朱氏家族业已繁衍成拥有五百余人口子的一大家族,竟成了这原名富家峪小山村中的最大门户,故遂将村子易名为“朱家峪”。 
  且说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早春二月初二这日,正是民间所谓的“龙抬头”吉日,朱家峪村东南首的朱逢武家中,迎来了几位贵客。这一行五人为:曹颐乾、王子乔、李敬尧、张弼英、东野俊良。 
  朱家峪村中的大多房舍布局,非常见的北方农家那般正南正北,而是依山势高低而就,如朱逢武家。朱家乃一座内外两四合院组合,里院就比外院地基高出近三尺许,通内外院的院门须拾级而上跨入。 
  此刻,朱逢武将几位挚朋好友延请至内院上房中用茶。谈话间,年前便来朱家隐居的东北好汉吴达,向曹颐乾、王子乔、张弼英三人先表了此前搭救之谢意。众人见这位吴壮士在此间养得精气神足,皆为之高兴不已,谈起他醉打那俄国大力士一事尤为赞赏,竟使得这位身历沙场而不惧的东北硬汉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连摆手道不值一提。 
  朱逢武妻子亲自下厨,为夫君的这几位好友烹饪了一桌“农家宴”,令众人品尝后皆赞不绝口。 
  席间,第一次来这朱家峪村的王子乔问起村北头那文昌阁来。朱逢武当下就所知介绍道,这阁楼原有个雅名,称为“危阁连云”,系江南山阴人朱霞设计并创建。建成于道光十六年(1838年),上建文昌君祠,下筑阁洞,可由此进入朱家峪村。阁楼造型古雅,全用从当地胡山上采来的大青石筑砌而成。传这位朱霞大师精通風鉴,善推文运。“果然有些灵异,俺们这朱家峪前有这文昌阁楼,村后有那文峰山、村西又有那笔架山,正因为此吧,文运昌隆得很!这不,如今就出了俺一位本家兄长朱逢寅,光绪爷御笔亲题‘明经进士’匾额赐下,俺这位逢寅兄自幼聪颖好学,先中秀才,又中廪生,再中贡生,被光绪帝御赐明经进士并委任后补训导。逢寅兄中年起在自家中设私塾纳徒授业解惑,最得意的门生有一文一武两位:曾任翰林院编修的刘元亮,是咱章丘西关外南温庄人氏;另一位呢,则是曾任奉天总兵的刘仲度刘大人,是咱们章丘赵庄人氏。因为这,人称为‘一门三进士’,被视为俺们朱家一大荣耀事!呵呵!” 
  曹颐乾颔首道:“诚如是。朱逢寅先生致力乡学育贤,真可敬可嘉焉!” 
  一时席罢,朱逢武又邀几位好友去登高遣兴。曹颐乾等自然欣然应允。于是,当下一行七人出得这朱家大门来。只见几步远有七座石桥环绕着石砌井台,布局甚为巧妙。 朱逢武见众人感兴趣,遂兴致勃勃地介绍道:“这一处称作‘坛井七折’,又名七孔桥。因这井口小、肚大,状若坛,故名。这坛井中的水系这文峰山潜流形成涌出,甘甜爽口得很。更奇特的是,听村中几辈人讲,这坛井不管遇到多大的干旱天气,却从来没有干涸过,你们说,这端的奇不?!” 
  曹颐乾等听罢,皆怀着浓厚的兴致趋近前俯身看了,不禁点头称奇不已。又听说这朱家峪山村中竟有着大大小小泉眼、井计六十六处、大小石桥九十九座,愈发啧啧赞叹起来。 
  “那村中央处有两座康熙年间筑成的石桥最为奇特,桥拱砌的石头间竟一点灰浆也没用,却又严丝合缝咬合在一起,这一晃就是二百三十余年过去了,到如今还硬实得很呢!” 
  “康熙盛世,这石桥亦硬朗得如那位坐了六十一年金銮宝座的康熙爷一般哟!”王子乔的这一句诙谐言语,顿时博得众人大笑起来。 
  单说这七人沿朱家峪村南头曲折的山径,攀缘而上了那文峰山。这不算高的山兀自拨地而起,形如“金”字塔,山体遍植松柏,看去甚是奇秀。及登临山顶处,鸟瞰山下那朱家峪村,顺山就势的屋舍院落高低错落而又疏密有序。庄中那一条条并不算宽敞的街道,看去幽深静谧,给这古老的山村平添了几份神秘。古槐苍柳间杂其间,那顽强挺起的虬枝劲干,又分明彰显着一种蓬勃的昂扬生机。 
  登高俯视,这朱家峪东南西三面环山,果然应合了“左青龙右白虎”的道家绝妙玄说。那村北面则为广袤大平原。朱家峪——这座古老的山村俨如坐在一把巨大的太师椅上一般。 
  “端的应了朱子治家格言中所谓‘勿营华屋,勿谋良田’遗训,观终效贤弟之贵宅布置格局,诚如是哉!” 
  “行健兄所言极是,守庸亦观有同感。朱家峪楼阁、屋舍、庭院皆体量弗大,然布局却如此巧妙,皆依自然形势而筑,古朴无华,诚潜化‘天人合一’之与世无争和谐气象矣!”李敬尧右手轻捻颌下短髯,附和道。 
  “终效贤弟,那村北的圩墙建筑于何年月?”王子乔这突兀一问,引得众人目光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重新留意起远处环护着朱家峪村北入口处的那一道围墙。 
  朱逢武回答道:“这圩子墙建筑的年月却也不长,乃是道光年间,咱大清国为了那鸦片而跟英、法两国交战时,这里也凭的冒出不少盗贼来,狗儿孙们啸聚这山林中,时常骚扰朱家峪,俺们村中的众乡亲为防御盗贼的掠夺侵扰,便举村行动起来,就地取石料修筑了这丈高的圩子墙。看!自村西北这雁落山至村东北东山之间,便将这入村口给严严实实围护了起来,那玗顶上还修了箭垛,盗贼来犯时,乡亲们持枪械弓箭登上这圩子墙,便可以击退来犯盗贼也!” 
  王子乔听了,大笑道:“朱氏家族岂独‘耕读传家’,更有如终效贤弟这般英武豪杰侠士耳!” 
  “所谓‘一文一武,张弛之道’,朱家峪有古风韵致凝聚哉!” 
  “然也!虽古村者,儒、道间融之所在也!” 
  你一言,我一语,端的将朱家峪给赞了个够,让朱逢武听在耳里,乐在心间,唯笑而寡语。 
  曹颐乾伫立文峰之巅,观眼底风貌,心中诗性生焉,遂即兴口占《登文峰观朱家峪風鉴》一律:“ 
         
         七星汇聚文峰上,俯视顺山就势庄。 
         稳坐太椅龙虎卫,潜流古井气神藏。 
         阁楼起运祯祥久,耕读传家福祉长。 
         广袤平原更纵目,彩云缭绕是我乡!” 
  
  “好!好一联‘稳坐太椅龙虎卫,潜流古井气神藏’,一‘卫’显其势,一‘藏’彰其玄,气势壮观而又古韵玄妙,实朱家峪之气运所在矣!” 
  “呵呵,守庸评得极妙哉!何时研究起風鉴来了?”王子乔在任何场合,皆是这般风趣。 
  李敬尧微微一笑,回应道:“所谓‘近朱则赤’嘛,与云白贤兄你这位大师相交多年,耳染目睹,愚弟亦岂不有少许进步乎!”一句话,逗得众人皆大笑起来。 
  回望苍茫绵亘的胡山,曹颐乾深吸一口气,徐言道:“改日再与诸君登胡山一览尽兴矣!”说着,冲李敬尧微笑道:“守庸呀,这宝山可是中麓子先生倍加青睐之佳处也,贤弟当亦最钟情不过乎!” 
  李敬尧闻听此话,面露深沉之色,颔首应道:“惭愧,先祖钟造化,后辈参红尘,岂只千里之距!” 
  朱逢武双目炯炯有神地凝望着那如巨蟒盘踞的胡山,深有感触地言道:“听俺们朱家峪村老一辈讲,这胡山果然是一座有灵异的神山,俺们朱家峪就是得其惠泽而得以平安无扰的,因此上,每逢春节等节气,乡亲们都要上山去祭拜山神爷的,感谢他老人家这一年来对俺们的庇护恩赐,有很多传说讲的就是这一类奇异之事的,乡亲们也都深信不疑!” 
   
  
    朱家峪一行逾七日后,曹颐乾自章丘城返回东乡,携族中兄弟及子侄去青龙山祭祖。是日,风和日丽,却还是乍暖还寒时候,所以正则、正道、正岳等几个大小孩子,因祭祀缘故,不能乱跑,身子便有些感到怯寒。 
  曹氏祖茔位于曹家庄东南首,在去往曹峪的山径旁的一片占地数十亩的地界里。一通镌刻着曹家庄曹氏列祖列宗名讳的高大石碑立在祖茔的最东首,上面铭记着“始祖宁老爷”至第十八世曹氏列祖名讳。 
  在曹颐乾的带领下,大大小小近三十余曹家子弟依次给自己的列祖列宗行祭拜大礼,一时场面甚为肃穆。 
  祭奠礼毕,有些族人便转回各自家去。曹颐乾、曹颐山、曹颐庆、曹颐瑞兄弟四人,还有正则、正岳、正道、正文、正阳五个小小兄弟跟随着各自父亲离了祖茔,沿着山路朝曹峪走去。一边走着,望着那绵延的青龙山,曹颐乾给子侄们一边讲起祖辈的故事来:咱们曹家这一枝子呀,是宁老爷的后裔。话说当年宁老爷有兄弟四人,名讳福、寿、康、宁。这四位老祖爷来到山东境内后便分手了。咱们老祖宁老爷带着一大家口子、挑着简单的行李走呵走呵,终于这一日,走到了咱曹家庄这地界上。宁老爷搭眼一瞅,呵,这块地界山明水秀,土地肥沃,湖泊宽阔,可不就是处极佳的可休养生息的适居宝地不是!于是,当即就决定在此全家定居下来了。 
  这时,正岳突然言道:“父亲大人,孩儿能背诵的下宁老爷至十七世祖的名讳!” 
  曹颐乾听了这话,大为惊奇,遂道:“是吗,那吾儿背背来看。” 
  于是,众人停下脚步,听小正岳用稚嫩的童音诵念来:“始祖 宁老爷、二世祖讳 文艺、三世祖讳 整、四世祖讳 模、五世祖讳 锡、六世祖讳 享、七世祖讳 先、八世祖讳 密、九世祖讳 三刚、十世祖讳 泗江、十一世祖讳 法方、十二世祖讳 俭、十三世祖讳 玉法、十四世祖讳 孝、十五世祖讳 士习、十六世祖讳 国东、讳 国南、十七世祖讳 泉新、讳 恒新!” 
  “好!好儿子!”曹颐乾听罢,大为惊喜:“只一点,咱六世祖讳 亨,非’享‘也’!” 
  “噢,孩儿看走眼了,请父亲大人恕罪!”正岳红扑扑的小脸显出羞涩来。一旁的几位叔父却皆已挑起大拇指交口称赞起来,弄得小家伙真怪不意思的。比正岳大一岁的小正阳扯住他的小手,连声道:“正岳弟弟,你真厉害,赶明儿教我背下,昂!” 
  凝望着近在眼前的青龙山东来第一峪——曹峪,曹颐乾沉思良久,感喟道:“想我曹家这一枝自宁老爷在此开辟这方家园以来,凡经历了十七世的繁衍生息,如今咱曹家庄已是人丁兴旺,家业庞大,追古抚今,吾等后辈又怎不倍加要感恩列祖列宗之创业艰辛不易!其实,愚先前亦曾仔细揣摩过列宗之名讳,乃深悟其中之哲奥,如三世祖讳 整,乃应知自宁老爷、二世祖后,定居下后便有了整治整理家业之深思;十一世祖讳 法方,乃知其寓意家法有度也;十三世祖讳 玉法,岂非同惕意乎?而十二世祖讳 俭,诚乃勤俭持家之要义存焉;十四世祖讳 孝,乃知一家之兴旺、家风之淳正之根本奉持所应推第一耶!诸位贤弟,汝等可认同否?” 
  “大哥所析精辟至甚!吾等将谨记,并当以此教育后生训戒!”曹颐瑞兄弟中年纪最小,对曹颐乾最是崇敬,首先回应道。 
  曹颐庆最老成,这时回味着方才大哥的话,亦颔首言道:“孝为先,俭为本,治家之法度也,大哥所析精辟,诚如是哉!” 
  “哥!吾族弟子再聚时,您可如此亲自教训之,以使后生辈不忘列祖列宗之创业良苦,倍加珍惜现今所持一切,做治家平天下之栋梁也!”曹颐山双目炯炯望着兄长,慨言道。 
  “瞧!我逮了只好大的蚂蚱!”正道的这一声吆喝,顿时吸引了另外几个小家伙的注意力。只见正道小手中捏着只跟他小手掌差不离长的绿莹莹的蝗虫。 
  “哈,这才二月初九,蚂蚱就有这么大个的了,咱这青龙山就是处风水宝地呵,搭边的人、物皆旺盛得很哟!”曹颐瑞的一句话,其他兄弟几个都被逗乐了。原来这青龙山上草木繁茂,其间有不少可入药的,山间蚂蚱吸了这药草的茎汁,其营养便格外不同于别处的同类,所以此处山民多爱逮之食之,堪称当地一特色美味。 
  “父亲大人,那道山梁子怎么看着就像一个卧着的人形呢?” 
  曹颐乾听了长子正则的这句惊讶之语,抬眼望着祖茔正南一道从东西走向的青龙山垂直伸延下来的山梁,良久,颔首微笑着言道:“吾儿亦看出来了,好!孩儿们听着,当初咱们家老祖宁老爷选这处祖茔地,就是先看好了这一‘仙人卧’宝穴,才定在这地脚处的。看!那首、那胸、那腿脚,是不是皆是绝神似!” 
  “真的嗨!那眼睫毛都长着呢!”小正岳看到的是山脊上一棵挺立的松树,果然正在那“仙人”脸的眼睫毛处。 
  古人重阴宅风水,最看重所谓“龙穴”,认为如将自家仙逝的先辈葬于龙穴处,便会遗福子孙,使之大富大贵。曹家先祖正是基于此考虑,当初选中这“仙人卧”地界做为长眠地,其心愿盖希子孙平安得福、富贵长久矣。 
  今日听爱子正则初次自己发现这“仙人卧”之语,曹颐乾一时感慨良多。这事他早听乃父提及,他亦多次端详过这卧仙人形山梁,并曾赋诗一首咏之:“ 
   
   仙者卧何处?青龙穴枕眠。 
   千秋一梦悟,百世万福传。 
   风正尊先圣,云祥育后贤。 
   登临同旭日,光泽惠桑园。” 

  且说曹颐乾携一班族人来至曹峪。只见峪中一派欣欣向荣的初春景象。 
  看守蟠龙寺院的茂公夫妇与提前赶来的曹忠、曹旺俩,已将庙宇内外拾掇了一番,大殿及偏殿的香案上,果蔬祭牲摆得满满当,只待主人来主祭。 
  曹颐乾亲自给上香,感谢神灵对曹家庄的护佑。在魏武殿,仰视宝座上一代枭雄的威仪,曹颐乾目光深沉,心中默念道:“所谓乱世出英雄,今又国邦黎庶不幸,遭逢败乱之世,那拯世济民的真雄又在何处?!” 
  拜祭罢,茂公煮茶请几位主家爷吃。这位朴实的老人颇带几分神秘地告诉曹颐乾,他昨晚有幸梦见作古多年的老爷了。曹颐乾听了,便想起了先考他老人家来。他记起还在自己五六岁的时候,便跟父亲经常来这曹峪。他对那泉、那庙、那一草一木都一下子迷恋上了,这儿成了他童年最大的乐园。曹颐乾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那一回父亲站在这蟠龙寺山门前,指着寺院上端那起伏的峰峦,用深沉的语气对他讲:“孩儿,看!这可是两条昂首向上的青龙!这蟠龙寺就由此而得名哟!你老爷爷讲过,这早先,咱祖爷爷还亲眼见到过两条真龙的尊容呢!就在一场大雨过后的清晨。老祖爷爷上山来采药,不经意间就瞅见了。自此后,咱曹家就渐渐兴旺了起来!” 
  这事甭说在场的几个子侄不晓得,就连曹颐山、曹颐庆、曹颐瑞仨其实亦未曾听闻过。曹颐乾呢,一直将此传闻埋在心底,没告诉过任何一个族中人知道。 
  青龙山,这座绵延百里、章丘境内第一山,在曹颐乾心目中,是无比敬畏的一座神山。这曾被中国道家排列为神州第九洞天福地的神秀青山,传彭祖两大弟子之一的白兔子公在遍历各地后,选中此处作为自己修炼净地,自此此山名声远播九州。 
  曹颐乾还记得,自己的父亲生前虔心向佛,晚年一度更栖身蟠龙寺中潜心修行。曹颐乾那些事日,每日晨起必登临这曹峪上,先自习武一番,复至寺中给父亲请安,而后方返回曹家庄。 
  “敢问父亲大人,这棵槐树植于何年?”在离开蟠龙寺时,小正岳看见山门外右侧一棵粗壮的古槐,便又好奇地问父亲。 
  曹颐乾微微一笑。回答道:“要说这棵古槐呵,那树龄可大了。据说这是棵唐槐,亦就是李白、杜甫等大诗人生活的那个朝代时就有了哟!” 
  “哇!原来是棵千岁老仙呐!”小正岳的这句惊叹,惹得大人们都呵呵笑起来。 
  曹颐乾近前抚摸着这课枝干虬劲的古槐,用深沉的语调言道:“管子曰:‘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尔等当明斯哲理也!” 
  正则点头应道:“请父亲大人放心,孩儿等一定铭记在心,潜心学习,将来做报效国家的栋梁之材!” 
  “嗯,好!你们几个可皆要听正则的话,勿辜负大人们对尔等的殷切厚望矣!” 
  “父亲,你看!大雁!”正岳突然喊了起来。 
  众人抬头望去,果然见一行大雁由山头飞过来。排得居然成了一“人”字阵,难怪惹得孩子要欢喜雀跃起来。 
  “赶明就立春了,这大雁可不就打南方归来了不是!”听曹颐山这句话,凝望着那渐渐移去的雁阵,曹颐乾脑际油然闪现出一阕《汉宫春 ·立春日》词句来:“ 
   
  春已归来,看美人头上,袅袅春幡。 
  无端风雨,未肯收尽余寒。 
  年时燕子,料今宵、梦到西园。 
  浑未办、黄柑荐酒,更传青韭堆盘。 

  却笑东风从此,便薰梅染柳,更没些闲。 
  闲时又来镜里,转变朱颜。 
  清愁不断,问何人、会解连环。 
  生怕见、花开花落,朝来塞雁先还。” 

  “朝来塞雁先还!”曹颐乾嘴中念着这应景的一句,若有所思。一旁的曹颐山听在耳里,心中就是一动:兄长这又念起稼轩公的词来了,唉,郁结在兄长心头那份“稼轩公墨宝”的连环,又焉能轻易解得! 
  果然,只是那偶然出现的人字雁阵,让曹颐乾又念及起辛弃疾的那阕立春词,当下自然又触及心底那根纠结的筋:那远在江西的吾儿孟起如今一切可安好?自上回来了那封信后,至今已月余,应该会再有书信来了吧…… 
  望着曹峪上下春风又绿的景象,让曹颐乾又陡然在脑际中浮现出辛弃疾所题的那四个大字来:“齐 鲁 青 来”!是呀,立春吉日,南国北邦,那一岁一枯荣的劲草,又迎来它们最欣欣向荣的茂旺期,天涯何处不青春!这富有顽强生命力的春之使者,见证了千载尘埃兴衰,目睹了历代朝野更替哟! 
  伫立于蟠龙寺外,曹颐乾一时感慨,随口便又吟诵起辛弃疾的一首诗来:“ 
     
     老去都无荣辱惊,静中时见古今情。 
     大凡物必有终始,岂有人能脱死生。 
     日月相催飞似箭,阴阳为寇惨于兵。 
     此身果欲参天地,且读《中庸》尽至诚。” 
  吟罢,曹颐乾复对几个子侄谆谆教导云:“日月如飞箭,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尔等看,这脚下的流溪,岂不正是!故须珍惜光阴,勤学苦读,须知‘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一哲理,尔等须铭记在心!” 
  正则一脸严肃,首先回应道:“孩儿请父亲大人放心,孩儿谨记严训教诲,定勤读诗书,去做无愧列祖列宗之有为人才!” 
   
  再说一行人离了曹峪蟠龙寺,下至西坡,看见那几儿寺院仙逝老师傅的墓碑时,曹颐乾又不免生出一丝感慨。他回头对随后的曹颐山言道:“咱父亲在世时,常跟这寺庙中的师傅品茗谈禅,可谓佛缘极深。如今逝者已矣,怎不令人悲叹乎!”说着,低头太息一声,复吟出古诗一首。曹颐山仔细一听,却是唐诗人孟浩然的那首《与诸子登岘山》:“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 
     水落鱼梁浅,天寒梦泽深。 
     羊公碑尚在,读罢泪沾襟。” 

  待闻兄长吟罢,曹颐山颔首言道:“弟亦常喜孟襄阳这首登高佳作。今见师傅墓碑,而自然念之羊公碑之典也。尝记阅《晋书·羊祜传》,中载羊公云:‘自有宇宙,便有此山,由来贤达胜士登此远望,如我与卿者多矣,皆湮没无闻,使人伤悲。’今日登临,岂无同感哉?!” 
  曹颐乾闻听,默然无语,徐行下得山去。 
  及至曹家祖茔地,曹颐乾停住脚步,怅然回望,良久,太息一声,言道:“所谓‘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稼轩公平生最爱青山,便有这一番人生彻悟警语,往事如过眼云烟,百载一瞬间哟!”说着,冲身边的三位胞弟淡然一笑,复道:“记得尚在上饶任上时,愚初次去拜谒过稼轩公墓返回衙中那晚,难眠披衣起坐翻阅《论语》一书,偶翻至微子篇,载‘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德之哀!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忆及此,曹颐乾目光深邃地仰投向那青蓝的天空,徐言道:“是夜无眠矣,再三省悟楚狂这劝诫圣人之歌,联想稼轩公之多舛命途,不觉达旦。于是,愚终做出了一个决定!” 

       欲知作何决意,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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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峪登高观風鉴 青龙山祭祖话古今》相关评论 共2

网友:赵杰(Zhaojie6801@163.com)来自: At:2011/2/13 22:33:45
主题: 朱家峪登高观風鉴 青龙山祭祖话古今
魏武先生,过年好,隔日不见,出手不凡。



网友:一剑天(zqdzc@126.com)来自: At:2011/2/8 21:44:20
主题: 朱家峪登高观風鉴 青龙山祭祖话古今
大家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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