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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驴和他的憨瓜儿子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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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牧羊大叔
2011/3/22 20:17:26 发表| 已被阅读过 297 次| 评论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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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廷华)
(四)
憨瓜没读完三年级,就被迫失学了。因为周邪驴摔死了。
这年刚开春,家家户户的粮食就断顿了。人们吃棒子瓤、挖野菜,坡里的树皮都扒了个精光。特别是吃了那些洋槐叶,人们的脸虚肿的发青放亮,走路蹒跚。东山后有一个上百米的悬崖,上面长满了榆树,人们看到那一片片青青的叶子,恨不得插上翅膀飞上去,捞下来。周邪驴实在饿的撑不住了,又想起了饿的哇哇叫的憨瓜,狠狠心,就往那往崖上攀去。他双手轮番扣住岩石的缝隙或是抓住树枝、藤条,悬空的脚慢慢寻找凸起的石头,一步一步,是那样的艰难,那样惊险。崖底下人们看着他,心里一阵阵抽紧,一个劲的嘱咐,要当心啊,要当心啊。周邪驴终于捞着榆叶了,随着咔嚓咔嚓的响声,一枝枝愉枝儿从崖上飘飘落下来,人们一哄而上,采下叶子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周邪驴在悬崖上吆喝,可给俺憨瓜留一点啊。下面的人答应着,还是继续抢。突然,“娘唉”一声,周邪驴抓住的树枝断了,从崖上摔下来,那血就染红了山间乱石。
憨瓜见到爹的时候,周邪驴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他断断续续的说:“憨、憨瓜……爹不行了……苦了你啦,我的儿啊……记住,长大后要是能找上个媳妇,好、好……善待人家,千万别像你爹啊。家里没有女人,就、就……就不是个家……”憨瓜趴在爹的身上“嗷嗷”大哭,乡亲们陪着落泪。这时候,人们都想起了周邪驴的好处,想起了他帮邻居打墙盖屋,想起他帮老人挑柴担水。还真是的,这周邪驴除了对老婆发邪外,还真是个大好人呢。
周邪驴去了,撇下十多岁的憨瓜还要生活。生产队长便照顾他去饲养处帮着铡草、喂牲口,有时去帮着羊倌放羊。到了秋天,便叫他去看坡。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憨瓜一天天长大。
憨瓜十八岁了。长的个头不算太高,却圆头圆脸、分不出腰胯。人们又说,是“憨瓜”这个外号,让他长的也真像个“憨瓜”了。
别看憨瓜说话有点结巴,且又闷声闷气,但人却勤快,不论谁家,只要有活儿他都抢着去干。人们也不亏待他,总是管他顿饭,有时还叫他把干粮拿回家。人们半真半假的和他开玩笑,憨瓜,该给你找媳妇了,要不要啊?憨瓜说要。人们进一步调侃:憨瓜,你说找媳妇干啥?他又嘿嘿笑道,还能干啥,织布、做饭、生孩子呗。憨瓜,你说咋才能生孩子啊?咹,说啊!憨瓜嘴里不吱声了,光嘿嘿的憨笑。每到这时,总是周二奶奶骂街解围:“你们这些王八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净拿俺孙子穷开心啊。我非得给俺憨瓜找上个媳妇,还要找好的、找俊的,眼热煞你们这些畜牲羔子。”
周二奶奶可不是说着玩的,她还真费了不少劲,东庄、西庄都托媒人给憨瓜找媳妇,可人家一看憨瓜那破旧的土屋和那寒碜样儿,都摇摇头走了。媳妇没说成,周二奶奶的鸡蛋和挂面却搭上了不少。
憨瓜转眼就二十多岁了。人们说,憨瓜应该当排长了,因为给他说的媳妇就够一个排了。这话虽然是故弄玄虚,可给憨瓜找的媳妇还真已经十多个了。结果呢,憨瓜还是个自己吃饱了全家不饿的鳏夫。
秋天又来了。憨瓜又开始看大坡。
队长对憨瓜说,今年收成挺好,千万要看护好到嘴边的庄稼。憨瓜在南山和北岭的高处扎下了两个窝棚,一边挂着他的破褂儿,另一边挂着个破草帽儿,谁也不知道憨瓜在哪里守护。另外,憨瓜在两个窝棚之间的大核桃树下的凹处,铺了一层干草,他就趴在这里观察,这是他的暗哨。
这天下午,憨瓜在大核桃树下趴着,突然听到南边地里“咔嚓”响了一声。他警觉起来,竖起耳朵细听,没了动静。不一会儿,又是“咔嚓”一声,啊,来贼了。他蹑手蹑脚顺声音寻去,来到地堰跟,蹲在棵酸枣树后悄悄观察,又是咔嚓一声,他看清了,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在掰棒子。“站住!”憨瓜大喝一声,上前就抓住了那女人的手腕子,吓得她浑身哆嗦起来。“我终于抓到一个小偷了,哈哈,还是个女贼呢……”憨瓜心情兴奋的喊起来。原来,人们总是说,憨瓜看了这么多年的坡,还没抓到过小偷呢!人都有自尊心,憨瓜也是。当憨瓜听到人们议论的时候,总是羞愧赧颜。今天,他能站起来大声说话了。
憨瓜夺下那女人的筐子,把里面的青草翻开,下面藏着三个棒子。那女人佝偻着身子,脸色灰白,喃喃道:“大兄弟,俺不想做贼,可俺两天没粮了,孩子饿的直哭,你行行好,放了俺吧。大兄弟……”憨瓜心里一震,“这……”他迟疑了。猛然,他又想起了人们的讥笑,立即板起脸来,“你 你说啥也不行,我,我绝不能放过你。”憨瓜拽着她就往外走。那女人一挣,跪下了。
在那个年月,凡是抓住了小偷,就会让民兵押着去游街,人们还会朝他(她)唾吐沫。一个女人要是游了街,咋有脸再活呢!那女人跪地求饶,憨瓜就是不应允。忽然,那女人站起来,脸上涌出一片羞红,说:“大兄弟,你既然逮住我了,我豁上了。你,你就啥啥俺吧……只要你放了俺。”
憨瓜愣了。他没明白这“啥啥”是啥意思。他说:“你说的啥?这个啥啥……啥啥是那个啥呀?”
那女人“嗤”的一声笑了。心也一下子平静了。她说:“大兄弟,你是男人还不明白,这啥啥,就是让你打俺一枪……”她的脸羞的像块红布,把头扭到了一边。
憨瓜说:“哼,打枪?俺从小连个爆仗都、都不敢放,你还叫俺打枪?再说那枪呢?”
那女人又笑了:“俺说的是肉枪……”
“俺一枪也不、不敢打,你还让俺打六枪……少罗嗦,快跟我走!”憨瓜的耳朵背,把“肉”听成了“六”。
“大兄弟,你咋这样笨呢?”那女人嗤嗤笑起来。
“我笨,我笨!我笨咋还还能逮住你这不笨的呢!”憨瓜发怒了。
憨瓜上前又去抓她。那女人说等等,猛然背过身去。当她转过身来的时候,露出了雪白的胸脯,突兀的乳房。憨瓜还没明白咋回事时,女人的裤子已经落到了脚腕子。“来吧,大兄弟,你就干了俺吧……我不是不要脸的浪妇,可我没法子啊,我怕,怕啊……我见过游街的。我还有孩子,我不能让孩子没脸见人……咱俩就这样扯平吧……完事后,各走各的路。”说着,那女人流下泪来。
憨瓜晕了,他被这突然来的场面吓懵了。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用双手捂住了眼,说:“你你,你别这样,你快穿上,你穿上衣裳再说……”憨瓜没见过女人白花花的身体,他晕眩、害怕,他竟颤栗起来了……过了一会,憨瓜问道,“你、你穿……穿好了么?”他声音颤抖,也更加结巴。憨瓜问了几声,那女人没有回答。憨瓜双手紧紧捂着眼,一动不动,他在等待……
“憨瓜!你他娘的在这里干啥呢?和谁捉迷藏啊?”一个女人大喝一声。憨瓜吓了一跳。他移开双手,眼前那女的没了人影,只见快嘴二蛋娘站在身后。原来今天是七月十五节,她上完坟后,来给憨瓜送供香的水饺来了。别看二蛋娘嘴快,心眼善着呢!
“那个女人呢?”憨瓜问。
啥女人啊,二蛋娘没明白。
憨瓜把事情说了一遍,二蛋娘笑弯了腰。
于是,这个奇闻传遍了周家塆。
憨瓜回家的时候,村头大槐树下的人们老远就看到了他。爱闹的青年人立即围上来,“憨瓜,憨瓜,那女人的胸膛白不白?”“奶子高么?”憨瓜说:“俺没看清。”又有人问;“肚挤下面有没有毛啊?”憨瓜又说:“俺捂上了脸,没看到。”“哈哈,哈哈……”那带有讽讥的男人笑声,犹如刮起了一阵狂狼。不光男人在调侃憨瓜,那边的女人们也在唧唧喳喳。这个说:“憨瓜都二十五岁了,见了光腚女人咋不那个……”那个说:“憨瓜会不会不知道哪码字事啊?”那个接上了话茬:“那谁知道啊。要不,你去试试?”“你去吧,你年轻啊,去享受一下这个处男吧………”打声、闹声、笑声,在山村的夜空飘荡着……
这一夜,憨瓜失眠了。那女人的白胸膛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憨瓜后悔了。只是当时那女人脱衣裳来的太快,来的太突然。一个堂堂的男人咋就吓傻了呢?他骂自己没用。他又笑了。他觉的自己做的对,太对了。没看到那些强奸犯来村里游街么,多丢人呢!他感到自己是个真正的男子汉。恍惚中,屋门开了,那女的又来了,一下就钻进了他的被窝……他醒了,是被狗叫声惊醒的,被褥湿了一片。他骂起狗来,是那个畜生把他的好梦惊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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