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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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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青藤子
2011/7/20 11:52:33 发表| 已被阅读过 186 次| 评论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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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林边散步，突然想起了老收。
大约那时我在上初中吧，提起老收村里人无不显示厌弃，像躲避瘟神一样距而远之。
那时老收也就四十多岁，身强力壮的样子，在别家这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老收却不然，疯疯癫癫，游手好闲，无家无业，不修边幅，偷鸡摸狗，典型的一市井无赖之徒。其四邻八舍无不深恶痛绝，但他也不犯什么大案，从东家拿走锄、镰、锨、镢，从西家偷走鸡、狗、鹅、鸭，村里人拿他也没有办法，惹急了把他逮住狠狠打一顿，皮肉之痛过后，老收依然流窜在街头巷尾，过他偷鸡摸狗的日子。三姑父的家离老收家很近，在一个夜晚，三姑夫园子里养的牛便少了一只，等找到老收时，牛已经被他卖掉了。
我家也曾遭过老收一次劫。那天我和母亲放学回家，看到行动不便的父亲独自坐在椅子上吸烟。一般情况下父亲是很少吸烟的，尤其是这样闷闷的吸烟。经询问才得知，上午老收光临我家了。我家的门是从里面插上的，老收竟然从外面拨开进去了。他知道父亲的光景，当着父亲的面，寒暄着拿走了桌上的两枚鸭蛋，还有父亲喝盛的半瓶酒。从此，我们再出门时便把父亲锁在了家里。过后，依然是老收扰民的新闻，依然是老收不断挨打的局面。偶然，老收也有觉醒的时候，不拘那家有兴土木的工程，他也去打打下手出出汗，挣顿饭吃或挣包烟。村里人生性朴实，大多状况下都是忍耐他的。
老收生性原本不如此的，他也曾有过幸福的家，有个乖巧的女儿，和我年纪相仿，名字叫甜甜，长的就像她的名字那样，笑起来脸颊上嵌着两个开爱的小酒窝。那些年计划生育抓的很严，各家只能生一个孩子。但农村重男轻女的民风确不减，老收也不例外，极想有个儿子。老收的媳妇又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在村里计生委的要求下流产了，是一个男婴，为此，老收便开始装疯卖傻，他媳妇忍无可忍也带着女儿改嫁他乡。老收便彻底堕落了，烧了房子，气死了爹娘，像幽灵一样游荡在村民鄙视厌弃的视野里。其间，我也听闻老收去学校找过他女儿，但每次，甜甜都远远的躲开了。他这种卑贱的生活又何尝不是对女儿极大的心灵侮辱和伤害呢？
升入高中后，回家的次数少了，关于老收的新闻也渐次的少了。只记得有一年从外村回来见公路边斜躺着一人，衣衫褴褛，面目无色，看上去大体像老收。
大学毕业回来，偶然问起老收，听说他的哥哥老县也离了婚，老收去给他哥哥看房子，再也不出门了，也许他也疲惫了那种疯癫放荡的生活了吧，这种宁静的生活也许多少能弥补一下他心灵累积的创伤吧。
前几年，一个很冷的冬日，老收像往常一样站在院子的一棵树下晒太阳。下午，老县干活回来，发现老收还像早上走时那样在树下站着，雕塑一般，近前一看，表情凝结，试探一下，肢体僵硬冰冷，气息早无。
其时夕阳西下，枯藤、老树、昏鸦，断肠人已然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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