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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破事 麻花辫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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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了断
2011/9/2 22:38:12 发表| 已被阅读过 232 次| 评论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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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张老板突然来到矿山,并召集大伙儿情绪激昂的开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大会。她说,随着山下建筑日益扩张,可能矿山要重新规划,可能要停了。希望大家加把油,使使劲趁机多出点矿石。最后斩钉截铁的宣布,任务增长10车,价格再加5块钱。
在金钱强有力的蛊惑下,各班组加班超点的干。有的在早上4,5点钟就下了井。有的在下午7点还没有下班。好像回眸之间,就要把整个矿山掏空。为了达到任务,有的工作面完全乱了章法,还没形成回采条件时,就在炮火中摧毁了几条运输巷道。老宋为了日益增长的私欲,视而不见。
终于我们目瞪口呆的在一个早上,领略到了一个沉痛的教训。天蒙蒙亮,就听见有人大声惊叫。不好啦!不好啦!出事了。大家熙熙攘攘急忙穿上衣服跑出宿舍,发现矿山的院里,5号班组的人哭丧着脸大呼小叫。唯独不见老何,我急忙扒开人群挤进去。老何躺在地上,右肩膀血肉横糊,两目微闭。老宋也挤进来抱起老何,大声呼叫着老何的名字。快叫车,快叫车。
张虎提着裤子慌慌忙忙的启动了车子,老宋喊了两个人把老何抬上车,旋风一样驶下了山冈。众人议论纷纷,有的抱怨老宋的自私松懈管理,有的数落老何早起卖芸豆瞎忙活......
是啊,怪谁呢?应该怪谁也拿他没办法的---金钱吧!
我看到了麻花辫掺杂在人群里,远远的看到她一脸浓浓的惊恐。 临近中午老宋疲惫不堪的回来了,大家七嘴八舌的围着他问老何的情况。老宋颓废的说,老何废了,肩膀多处骨折,断了几根肋条。以后没法干体力活了。随即大伙目瞪口呆的站在了那里。老宋仿佛醒悟到事情的严重,立即吼道,从今以后严格按照上下班时间干活,谁也不准私自下井。说完愤愤的走进来宿舍。
一下子又归于平静,中秋节在即。正是秋收大忙,好多人都回家了。我也随着回家了。一呆就是十几天,回到矿山后当天就下了井。当我再次打响充满激情的信号铃时,一种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麻花辫的回铃断断续续,我怀疑是线路出现了问题。就第二次重复了一下,回铃似乎带着犹豫难以割舍的矛盾,让我无所适从。
下班后在井口也没发现麻花辫,咋回事啊?以前她都会等到我们上来以后才走。我就向食堂那里瞧了一下,她的宿舍在那里。也没有人影,心里泛着迷糊扫兴的回到了宿舍。还是耐不住内心的种种猜测。到了食堂吃完饭也见到麻花辫,她经常吃饭的桌子上只有张老板的妹妹一个人。今天上班时,明明看到是她开的绞车啊。闷闷不乐的又回到宿舍,就问起了涛。他说,她可能故意躲着你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她早跟张虎定亲了。你不知道啊?我茫然了,不会吧,就短短十几天咋会这样了呢?涛继续说你不信就去问问李海星,他们同村。我找到李海星确定了事实真相,心里陡然有种失落。李海星拍着我的肩膀说,谁让你小子不抓紧啊,后悔了吧。不过男人吗,别输了志气,好好干吧。
以后好几天里我佯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照常按照四四拍的打铃方式,尽管上面麻花辫的回铃不再有任何的反映。下班后我和其他人一样喝酒,打扑克,到水库游泳,去看那些男男女女的大胆裸露的浪漫。我们都是乡村的游泳方式,两条腿在身后拼命的激起翻江倒海的水花,就像趟响了水雷。在那些所谓的城里人的嘲笑中义无反顾的泡在水里。为了不给空虚和伤感一个合适的机会,我会在各个宿舍里穿梭结交那些醉烂如泥的酒友。我会跟涛在秋色萧萧的山顶唱起那首江湖行。把那些刚刚栖下的鸟儿惊得无处落脚。
日子流水般度过,随着天气的阴晴步入了寒冷。12月份了终于迎来了一场雪。 在一次食堂吃饭的时候,我终于暴露了自己的脆弱。食堂里人们说说笑的,饭碗里寥如星辰的大块肥肉堵不住他们俗不可耐的嘴巴。很难得出现在食堂的麻花辫穿着一件红红的呢子大衣,在张虎的陪伴下懦懦的坐在窗户下面的饭桌上。张老板的妹妹喋喋不休的讲着酸男辣女的怀孕常识,讲着张虎照顾金玲的大义之举。一字一句的像根针刺在我的脸上,我真想变作门外一雪花急速的融化在无人知晓的愧疚里。终于我愤愤的把饭碗摔在桌子上,起身逃离了饭堂。
看到漫天的雪花飞舞着,它真的是雨死掉的灵魂。灰茫茫的天空犹如一块无边无际的幕布,罩着游荡漂浮的惆怅。
狼狈不堪的坚持干到我生日的那天,我回家了。路过乡镇的大街,满墙的征兵标语醒目的逼近我的视线。矿山下的那所警校里的迷彩吸引了我的彷徨,一个果断的念想唤起我沉迷的心。也许那火热的军营才能锻造出我浮躁的自己。到了家里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母,他们欣然同意。我立即又到村里报了名,三天后就去县城体检。次日我又回到矿山开工资,收拾行李。
大伙都下井了,我就直接去办公室找张虎,推门看见麻花辫坐在那儿织毛衣。她恢复到我们初见时的沉默寡言,彼此没有打招呼。张虎问我有事嘛?我说,我不想干了想开工资回去。他笑了一下说,是因为金玲吗?我说。不是,我报名了想去参军,过两天就去体检。
他没再问就翻了翻工资表,让我签了字。我拿了钱就回宿舍收拾行李,简简单单的塞满两个包。就抓起来扛在肩上,刚到大门口,张虎追了过来说,等一下我送你吧。不用,没事儿,一会就到车站了。我转身又放开脚步径直走下矿山。
空旷的山野,凛冽的寒风吹拂着耳畔。忍不住回头看看曾经汗水鲜血抛洒的矿山,抛洒了近一年的岁月,抛洒了浓浓的欢乐忧愁,再见!
突然我看到麻花辫站在办公室门口,两只手捧着隆起的腹部。红红的身影,一条粗黑的麻花辫,脖子里缠绕着黄丝巾。风依旧凛冽,我驻足呆立在那儿,我多么希望她挥一下手。
她只是静静的站着,像以前那样安静。
后记 十多年过去了,在县城突然见到同学涛。他现在做了汽修厂的老板。谈话中知道了麻花辫的一些断断续续的故事。她和张虎呆了五年就离婚了,自己带着女儿,儿子留给了张虎。在省城拼干了几年,嫁到湖南。
风一样的女子,那条麻花辫还在潇湘水畔飘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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