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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破事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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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了断
2011/9/2 22:39:38 发表| 已被阅读过 231 次| 评论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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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老板粗略的点了一下人数，直接引荐到一稍大的房间。推让几句落座，两桌恰无虚席，满满一十六人。几分钟后，随着服务员小姐的粉香飘洒，黑乎乎，粘乎乎，油乎乎，几大鲁菜招牌端上了桌子。 张老板真是帅才，仅凭一杯白酒，就把我们劝的摇头晃脑酒酣耳热。有几个不胜酒力的面色光怪陆离。
酒这东西随人性，不管男女老少只要开怀畅饮，彼此间就拉近了距离。甚是觉得没有了隔阂，相见如故。张老板趁热打铁，起身说道，老乡哥，借这机会我简单介绍一下咱们矿山的情况。众人拍手叫好。张老板继续说，我是去年底接过这矿山的。现在大伙都看到了我这儿正在规划开发，矿山还在过度期间，还有几年的干头。今天有幸认识结交诸位，个个都是爽快之人，那我就借你们吉言，仰仗兄弟们，好好干一场。谢谢了。说罢半杯酒下了肚，稍有风韵的面容，更是如浴春风。
在杯盘交错，酒劲横冲的间隙，得知老板去年还在一针织厂做车间主任。也难怪她谈吐雅致，颇有风度。有两个女儿正在读大学，花费开销极大。偏偏老公又是体弱多病不能做大事。偶然夺得机会，便硬上心肠接下了矿山，准备被水一战，博个弄潮英才。
酒局力拔山兮，三杯两盏频频入喉。张老板毕竟女流，见势起身说有其他要事待于处理，就把老宋和她的侄子喊道外面叮嘱了一番，转身离去。老板的侄子张虎，油头粉面，一看就是标准的纨绔子弟，典型的地主恶少模样。说话劝酒也是咄咄逼人，也有少年侠气的硬朗。再次推杯换盏，几番豪言壮语过后，张虎说吃完饭给我们安排住处，还说明天大伙不必上矿山，暂且休息一天。以后吃饭临时先在饭店吃，张老板已经都打点好了。
张虎给我们租的房子和张老板的家在一条街上，之隔三户人家。不过两家早已锁门闭户搬走了，只有一家老两口住着。一所很普通的院落，一间北屋，东西两厢房。水电齐全，房子不算简陋尚可居住。可惜没有床铺，只好从张老板家里找来木板，破门板搁置在地面上。一字排开睡地铺。张虎出出进进好几遭，又是配钥匙，又是哪电水壶，忙的很情愿。大伙都平躺在地铺上，絮叨着张老板的仁义，夸她会使唤人。恰有两个人不做声色，静静的听着夸张了的义薄云天的英明之举。他们跟老宋一个村里，从没干过铁矿，煤井，想必打着退堂鼓不敢和大伙儿接话。十几分钟后，两个人终于互相递交了一下眼色冲老宋开腔了。我们不想干了，觉得这活儿太危险，再说这劳累活恐怕受不了。我俩想回家！
老宋先是一愣，焦躁的说道，屁话，早干嘛去了，吃了喝了人家的拍屁股走人？你俩太不仗义了吧！两个人低头不语。于是众人七嘴八舌的放些屑语，冲他俩一阵狂发。最后老宋铁着脸说，算了，走就走吧，的确也不是啥好活。今天车站也没车了，明早再走吧。回去后跟家里人捎信说我们都很好，别挂念。
晚上张老板叫张虎送来一大盆面条，两壶开水。随便吃了几口大家都早早的蜷缩在被窝里，像探头的鹌鹑，脑袋都伸出来。除了几个脖子长的，其他都很在一条线上。
老宋几个在嘀嘀咕咕的说，这矿山原先是劳改犯们开的，干了几十年了。有东打一耙说起今天的酒肉宴席，后来又讲其他村的演绎的黄段子，招的他们笑声不断。我被他们这些没意思的故事折磨的更加睡不着了，或许他们也只有这些爱好来填充他们残缺的人生。回忆起那晚的谈话，夸赞张老板的义举，觉得真像梁山的好汉，一碗酒，一句公明哥哥就义不容辞的落了草。
早上被一阵窸窣声惊醒，那两个打退堂鼓的家伙早早的收拾好行李，不言语的绝尘而去。我并没有感到他俩像其他人所言，胆小，不仗义之类的评价。反而觉得他俩选择取舍的快慰，对生命的珍爱大于对金钱的崇拜。随后大伙纷纷起床，潦草的洗漱一番，随了老宋去那家饭店吃早饭。老宋匆忙的吃完就喊了一个会电工的人去矿山了，可能昨天张老板交代好了的。
我们余下的人都回到住处，打扑克，抽烟，瞎聊，等到中午饿了再去吃饭。就这样一等又是一天，好在饭店的酒菜还行，不至于又有人不辞而别。
第三天我们正式下矿，按照老宋与老板事先预定的方案，先清理杂石，疏通料石采掘面。
井口的绞车工也负责给我们井下提升矿车的数量计数，冯叔掌管这些，他是张老板的老公，算是老板最忠实的心腹吧。张虎负责开车把料石送到附近的钢厂，过地磅的票据再会交给冯叔。这样我们的当天工资就透明了，我们相信张老板不会玩啥把戏。毕竟我们是为她打江山的开国英雄。我们也按照矿车的数量粗略的算出产量工资，绝对比干装卸工有人扒皮好多了。倒是后来张虎的贪婪无耻令我恶心，这是后话不便提起。
老宋的领导很得大伙的赞成，他怕我三个年轻一时很难适应劳累。就让我们轮流在井口倒料，我们很佩服老宋的管理能力。
第一天我在井口，因为冯叔不会开绞车，我之前在煤井开过。自然做了冯叔的老师。我也很佩服我的点化能力，也怪操作太简单，没容冯叔给我撒上几根的烟的功夫就会了。头一天主要清理采掘面的杂石，上不来几车料石，很清闲。
第二天的时候就开炮了，一气上了36车，张老板闻讯赶来。对我们赞不绝口，对老宋更是刮目相看。经老板的慰问，大伙更是干劲十足，下午再接再厉又搞出27车。下班时冯叔喊住我们说，嗨！大伙听着啊，几天你们每人挣了54块钱，今晚酒菜算老张的，庆贺一下！ 天啊，大家欣喜若狂，当时能混这么多可是历史之高啊。照这样干法一月下来一千多元是手到擒来，看来跟了老宋树了大旗走对了，大伙的兴奋并没有引起我多大的共鸣。我反倒想起那些曾经的劳改犯，他们和他们有何区别？我们只不过是在金钱的诱惑下接受皮肉之苦，劳累心酸的教育惩罚。基于唱的是反调，就把这些想法默默地压缩在饥肠辘辘的肚子里了。一路豪哥的去享受那顿酒肉的快慰。
回到住处，老宋提出要分班组。话一出口大伙惊愕的张着嘴巴仿佛要把老宋吸进嘴里，随后叽叽喳喳的闲言碎语再次胜过酒席宴会上的猛烈。最后老宋坦然淡定的说出他的分析，缘于工作面局限，都挤在一块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他审时度势，把我们分成三组，一组上夜班主要是爆破备料，一组开掘整顿另一个工作面，一组挂料。老宋说的句句在理，大伙就觉得这样也好，两天后可以同时在两个工作面上交替生产，有机会再创新高。
在炮火硝烟，锤头叮当的空洞回响里，挥汗如雨。两个月下来，我在老宋的暗中指点下，已经完全锤炼成样样拿手的得力干将。在一次饭后，老宋喊住我苦口婆心的劝我到夜班跟李海星学学爆破。他还说过几天老家可能要来二十几口人，到时候我就能独当一面做个头领。或许是我伪装的机灵和处事的技巧，得到了老宋鬼使神差的信任。为老宋日后坐上大王级别的冠冕，我为其行效了犬马之力。爆破是很危险的，不同于煤矿爆破用的都是电路爆破器材，铁矿只能用导火索导爆。所以干起来更得小心谨慎。李海星绝不让我贸然直接操作爆破，先从布控打眼着手。这些虽然在煤井干过，谈不上精通，但也不至于让海星小觑。当时用的是压风机驱动风钻打眼，设备简陋低下，没有洒水防尘的防护。打完几个，就被石粉沫呛得不得了，随着风钻的震耳，沸沸扬扬的笼罩下，极其遭罪。每次搞的鬼头鬼脸的真想放弃，可是李海星不容我，坚决让我从一做起。他是军人出身，浑身透着刚烈，干脆的独特气质。压过我的少年侠气与浮躁。并且还看到他能闲适随意的控制两部风钻，竟然抽空叼着烟卷做些其他的零碎小活。很羡慕他的人格魅力和娴熟的技术，也就耐住性子，暗暗发誓也要达到那样的水平。
其实啊，做苦力活的技巧，没那么玄虚。只要敢吃苦、有眼力多动脑筋足够。何况李海星指点一语中的，他帮我点好炮眼，就把我丢在烟雾粉尘的侵袭下，让我一个人自行操作。在几尺开外，发号施令，指三点四及时的纠正我的纰漏。很难得的一番甩手指教，很快我也能把风钻的气腿随意的掌控，角度，高度都能恰到好处。也可以叼着烟卷 接下来就是装药填塞炮眼的工序，只要按照炮眼的分布状况，适量装进炸药即可。按照爆破的先后顺序，相应将导火索长度逐渐加长。至于装填药量，需要充足的工作经验才能得心应手。最危险最关键的就是点炮。李海星严格制定程序，嘴里含上哨子，一声长哨、点炮，数声短促连续，就是撤离。我们一共5人，一次爆破有30几个炮点。李海星分配好没人点发5至6个炮点。哨声过后，导火索哧哧的吐着火花，每窜出一串，心里就紧张一分。四面烟花骤起，*味浓重，俨然到了战场一般。随着短哨响起，我们迅速的跑到30几米的拐角处。几秒后，炮声隆隆，听到里面碎石叫嚣着迸射在一起，烟雾像疯了一样穿梭在巷道，窜向更高，更广的空旷透风处。此时的情景，压抑在心里要冲出战壕，要杀敌报国的愤慨。炮声断后，我们校对了一下炮声次数，确定无误了，就开始仔细的抽完手里的烟卷。
这时李海星会会把一些工作经验心得，和处置瞎炮的方法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他说，爆破是有理论依据的，最主要的就是严格操作，保障人身安全。我心领神会，每天都小心翼翼的在他的督导下做好每项工作。
在炮火硝烟的熏陶和洗礼下，我逐步成熟。老宋为了我的进步，经常和我单独喝点小酒。我清楚他是为了自己的工头大业运筹帷幄。其实大伙也早已心知肚明，宠于他的为人处事，没有嫉妒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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