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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流年之众生相
文 / 阿青 2012/10/11 21:02:20 发表| 已被阅读过 319 次| 评论0
半拍
当老贱终于把桌上唯一的肉菜——一只烧鸡——精心剥离成一堆剩骨——干净的如同岁月风干的远古骨骸。我终于抽丝剥茧般的从男人那臃肿冗长的陈述中明白了他的意思。期间,普子给大家添了五次茶水,我给每人开了三瓶啤酒——男人除外。
桌上少许的沉默。老贱在用吃剩的鸡肋骨小心的剔着牙,不时吮下。普子那清澈纯洁的目光中一如既往充满了信任,定定的望着男人,似乎意犹未尽,真不知道他听明白了没有。
“咳,男人你是说……你小时候……咳,现在……”半拍看来还没理清男人的思路。半拍酒量不行,本来反应就慢,几瓶酒下肚后就更加跟不上男人那天马行空奔逸无比却又掺杂不清的思维。
说实话,就算是我,自负智商无限高,听得也头痛无比。连小时候偷煎咸鸡蛋的事又扯出来说一遍,这都哪跟哪啊。也许只有鬼精的老贱,能化繁从简迅速领会男人的意思。用老贱的话说就是:男人一张口,我就知道他屁股上长个啥痘。
半拍是我们里面的另类,六个人里唯一一个有稳定的工作的人,而且还是领导——我们当地一家颇有名气的厂子的技术部副主任,但也是我们中唯一一个没上过大学的人。
“不是你上不了大学,是这个万恶的教育制度毁了你,你上大学简直就是埋没人才。”我曾驴唇不对马嘴的安慰他。估计这么拗口的话,他一时半会也转不个弯来。
“不是你不上不了大学,是大学上不了你。”老贱总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对于半拍上大学的问题,我们曾经有过讨论。
“不是我不会,我实在做不完啊。”半拍苦恼的说。
“啧啧,两个小时,数理化各做一半,真有你的。”老贱说,“我都做完睡一觉的,靠。”
“不到一半。”半拍很老实的说,“做完填空,后面就没时间了。”
“那你全做完得四小时,教育部得专为你设考场,监考老师还得自带午饭,靠。”老贱挖苦。
“6个小时,还没有涂卡的时间。”半拍认真的说。
“你真重新做过?”
“恩。”
“能得多少分?”
“全对。”
“全对?’
“恩。”
五个人,十只眼睛,瞪得最圆的还是老贱。“我靠!”老贱吐口痰。
半拍姓鲁,名大智。不过每次喊他全名,我都要肚里暗自先转一下。无他,半拍的名字太响了,真名反而记不清。说来半拍这个名字的确立还有一段趣事。这又要扯上男人小时候偷吃咸鸡蛋的事。
男人姓程,小名虎子,农村长大。
“农村里穷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庄稼杆都舍不得烧,要喂牛的……”要男人讲的话可能会把它小时候在庄稼地里拉屎,用土坷垃擦屁股,然后屁眼被划破了,去找赤脚医生,去医院…..都带出来,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咱们长话短说吧。那是个秋天,收玉米棒子的时候。农村里的习惯,收庄稼是力气活,要吃好吃饱。但农活忙,又没时间做,就家家户户蒸锅馒头,然后煮咸鸡蛋。白面馒头僦咸蛋,营养好味道。那年男人六岁,干农活不够料。他妈就让他在家看门,中午煮咸鸡蛋。
用男人的话说,鸡蛋那时虽算不上稀罕事物,但也不是常吃的。有时吃韭菜炒鸡蛋,一大锅韭菜就放一个鸡蛋,借那个味。那天男人馋了,就想吃个炒鸡蛋。男人说时还鄙视下自己——没理想、没抱负,不过话说回来,那会子海参、鲍鱼的咱也不知道啊,没听说过。吃个炒鸡蛋就是当时的最高理想了。
说干就干啊,大人不在家,正是作案好时机。不过不巧,那天男人家两只芦花鸡歇工了,男人把鸡窝翻烂了,折腾半天也没找到个鸡蛋。
“还是咱脑袋灵光。”男人后来说,“找什么鸡蛋啊,咸蛋不是现成的嘛,还省下放盐了。”
煮好咸蛋,男人又架上炒锅,没舍得放油——从这点看,男人也是个过日子的好孩子,僦着余火,咸蛋磕开了放锅里。
兹啦——娘唉——这是个啥东西?
锅里的情形超出了六岁男人的想象力。蛋清兹啦、兹啦冒泡,蛋黄——那是蛋黄吗——咋硬硬的像个小号的土豆,用筷子、用勺子、用铲子,还没等男人将十八般武器都试一下,锅里就冒烟了,小土豆还在里面溜溜的转。用筷子夹起来尝下,不熟,死难吃啊。男人随手往地上一丢就出去玩了。
后来的事就有点悲剧了。男人挨了他妈一顿暴揍。案情的侦破很简单,咸蛋少了一个——一共十二个——家里每人仨,男人后来承认那时自己不识数。炒蛋的锅没刷。最细心的还是男人他爷爷,老人在灶间找到被男人咬了一口的半生不熟的咸蛋黄。老人捡起来吹了吹,僦着吃了一个馒头。
男人说这个故事时,面色沉重。我们听了都不胜唏嘘。只有老贱来了句:“智商无下限。”我们都很惊讶。
“知道我小时候怎么偷奶奶饼干吃不?不管藏多严我都找的到,不是一页一页的抽,也不是一块一块的掰,是从角上抠着吃。”老贱得意洋洋。
“后来奶奶发现了,踮着小脚找我,还说藏那么严老鼠都能找着,让我挑挑没咬过的赶快吃了,那时我才五岁。”
我们都愕然,觉得语言已经不能形容这厮的险恶,齐齐给他投了个鄙视的眼神。但高潮并不在这里。
那天我们胡吹海旁聊到很晚。临到走了,半拍突然来了一句:“你是说蛋清糊了,蛋黄还没熟?”我们这才注意到,半拍整晚几乎没有说话,一直作沉思状。     
我们脑筋都有点转不过弯来,这都哪辈子的事了。还是老贱反应快,“你慢半拍啊?”但这也不是高潮。
两天后,男人收到半拍的电话:“蛋黄怎么可能打不开呢?”
“我那是咸蛋,腌咸了的鸡蛋,大哥!” 
半晌后:“噢,要腌多久?”
“不知道。”男人气急败坏的挂了。
高潮时在两个月后,几个闲人又凑在一块。“是你对了。”半拍一本正经的对男人说。“什么对了?”我们都很好奇。男人也一头雾水。
“腌咸了的鸡蛋黄会变硬,很难炒熟。”半拍说。
片刻的沉默,我想起了老贱那天的话:“慢半拍。”
半拍这人,我觉得很复杂,很难评价,当然人是个好人。但老贱说起来就是傻帽一个,给他打工,抗包都不要的。我说你嫉妒。他倒也不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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