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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水泊梁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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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浩峰
2012/10/11 21:03:15 发表| 已被阅读过 574 次| 评论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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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好汉座次碑
在梁山景区的现场,闻讯而来的游客早把出土古碑的施工地点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景区的工作人员全体出动,维持现场秩序。不一会儿,一队全副武装的公安干警赶来,把人群驱散开来。但人们不肯就此离去。大家三三两两围聚在四周,不时交头接耳,关注着事态进展。
“瞧这架势,这回八成有戏。”
“难说。等了这么久,文物局的人也不露面。也许人家根本就没把这茬当回事儿”
良久,一辆黑色小轿车驶来,车上下来三个干部模样的人。为首一个,五十来岁,一头银发,紫棠面皮,戴一副方方正正的黑边眼镜。胖墩墩的身材,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阳光下显得一头白发格外醒目。 有人识得,此人正是县文物局业务副局长,在梁山县大名鼎鼎的文物鉴赏专家,人称白头翁的郭道深。
“老郭啊,你这大专家架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叫我这帮弟兄在日头下等这么久。”一位警官模样的人迎上来,与郭道深握手。
“实在对不起,有点事耽搁了,让大家久等了。” 郭道深说着,掏出烟来。两人点着烟,警官深吸了一口,嘴里喷着烟雾笑道:“老郭,我看你这大专家真不咋地,这些年发现了这么多水浒文物,你就楞没鉴定出一样真货来。人说贝利是乌鸦嘴,我看你这白头翁改叫白乌鸦算了。”
郭道深一脸苦笑,无奈地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说这事能怪我吗?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别满腹牢骚的,我还不盼着出点真东西吗?这些年咱文物局东跑西颠的忙活,至今两手空空,一点政绩也出不来,无颜见江东父老啊,你以为我们好受吗。”
几个人说着向现场走去。郭道深边走,边和站岗的战士招手,“辛苦了,大家辛苦了。哎——刘队长,这回要是发现了真东西,在狮子楼摆席,请战士们喝酒。”话一出口,战士们嗷地一声叫起好来,现场气氛一下子轻松活跃了很多。
“净放屁邀屎壳郎,叫大伙空欢喜。你这回睁大法眼看仔细了,把文物给咱鉴出真货来,我请你喝酒都行。”刘队长打趣地说。
来到工地,郭道深向土坑里几块沾满泥土的石块扫了一眼,转头示意身后两位助手清理石块。两位年轻人从工具箱里拿出刮子、毛刷等工具,下到土坑里忙活起来。
郭道深悠然地围着土坑转了一圈,忽然,他的目光盯住了土坑旁边横放着的一块巨大长方形石料.“那是什么?”他问施工队的工头。
“石碑,一百单八将排座次的石碑。本来刻制好了打算就树立在这里的,谁成想老天爷有眼,叫咱把正主儿给挖出来了,你说巧不巧。”
“呵,真是无巧不成书啊。”郭道深饶有兴趣地蹲在石碑旁,扒开紧紧地包裹着石料的草绳,看见是一块用机器加工成的长方形黑色大理石碑材。郭道深摇摇头,重新燃上一颗烟,嘲讽地说:“是从加工墓碑的石材厂定制的吧。这是老天爷看不过眼了,叫我们瞧瞧宋朝的石碑到底是啥样子的。要不然鼓捣一块墓碑树在这里,不伦不类的,成什么样子啊。”
那位刘队长一直关注着土坑里忙活着的两位工作人员,见郭道深有一搭无一搭,一副无所谓的摸样,说道:“哎老郭,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赶紧办正事。看你吊儿郎当的熊样,这回准得小霸王周通摸媳妇——白欢气一场了。”
“白欢气就白欢气,又不是一回两回了。不过我可是最后一回了。弄完这一出,我就给吴局长打辞职报告,告老还乡啦。”
“呵,牢骚不小啊。你想辞职就辞职啊,没那么容易。谁不知道你白头翁是文物鉴定首席大专家,梁山一宝啊。你们吴局长还指着你建功立业呢,能放你走?听说去年省文物局的领导发话,要把你借调到省里去。吴局长说,借谁都行,借郭道深不行。郭道深是谁啊,是白头翁。白头翁是啥,国家级保护动物,国宝啊,合梁山就这么一个,宝贝着呢。”
“地球离了谁照样转。我郭道深百无一用,早该让贤了。说实话,这些年起早贪黑的瞎忙,回回都是朝廷发兵剿梁山——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谁也架不住这么折腾。功名富贵尘与土,过去的凌云壮志早已烟消云散,心气消磨没了。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胡未灭,鬓先秋。此身谁料,心在梁山,人老登州。”郭道深是烟台人,此番在老熟人刘队长面前,面临一生事业,黯然收场的时刻,不禁感慨悲凉,随口念了几句胡诌的诗词。
“怎么文绉起来啦。掉书袋咱可不懂。老伙计,别灰心。不经九九八十一难,拜不见真佛。你不是经常说,只有上不去的天,没有上不去的山。人道是人在干,天在看。咱老刘相信,你的一肚子学问,你的心血,老天不会辜负的。”说着,刘队长拍拍郭道深的肩。刘队长曾多次陪郭道深出队鉴定出土文物,以负保护现场之责。两人工作上配合得挺默契,饭桌上又不止一次斗酒,早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正说着话,土坑里传来兴奋的喊叫:“郭局长,快来看,找到宝贝了。”
“真的?”刘队长和那个工头转身跨到土坑边,见两个年轻的助手,满脸惊喜,手舞足蹈地招呼郭道深。
“一惊一乍地,什么宝贝,高兴成这样。”郭道深依然慢条斯理。他来到土坑边,由刘队长和下边的助手帮扶着下到坑里。
刘队长关切地蹲在坑沿上,只见郭道深把手里的烟蒂狠吸了一口,扔到坑外,然后戴上一副白手套,俯下身去,仔细地观察抚摸着几块大一点的残碑。
良久,刘队长低着调门问:“怎么样,老郭?”
郭道深没有反应,但手却微微地有些颤抖。他把眼镜摘下来,双膝跪在泥土上,身子伏地更低,脸几乎贴到那些残碑上,紧缩的双眉下,一双眯起的眼睛里燃着异乎寻常的光芒。哪一头丝丝见根的白发却纹丝不动。
现场一片寂静,似乎能听得见每个人心脏的跳动。
“是好汉座次碑吗?”刘队长有些沉不住气了。
郭道深没有回答。只见他盘腿坐在坑底的泥土里,就像一尊石雕定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有些茫然。脸上的神情,似是喜悦,似是悲苦。
现场的游客也发现气氛有些异样,一个个屏着呼吸,伸长脖子向这边观望。
忽然,郭道深站起身来,一个箭步跃到土坑上面,动作之敏捷就像个小伙子,连一直关注着他的刘队长都来不及扶他。
“哈哈哈哈,”一向老成持重的郭道深忽然仰天长笑起来,一头白发抖动着,“天意啊,天意。”
刘队长双手扶住有些癫狂的郭道深,摇晃着他:“你说清楚,什么天意啊?”
郭道深使劲地锤着刘队长的肩头,语无伦次的说着:“老伙计,我们发现宝贝啦,梁山好汉座次碑,哈哈哈哈,我们熬出来啦,我们发大财啦。”郭道深说着、笑着,眼里流出泪来。
“真行啊,老小子!咱早就知道你白头翁不白给,这回真给咱鉴出真货来啦。”说着,刘队长和郭道深拥抱在一起。
现场沸腾了。游客们奔走相告。执勤的战士们击掌相庆,欢呼雀跃。后来,大家异口同声地在喊:“狮子楼!狮子楼!狮子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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