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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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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青藤子
2012/12/21 18:40:15 发表| 已被阅读过 381 次| 评论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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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阵细雨撒落我心底/那感觉如此神秘/我不禁抬起头看着你/而你并不露痕迹……
多年之前，这首曲子像一阵细雨飘过熨帖在心思最细密处，伴随我游弋在东北大街小巷的柳荫中。直到那日在病房中偶然遇见一癌症晚期的痴呆老太温柔的斜睨他的老伴，我才豁然明白这才是你的眼神最细腻的深意。
初次见到张月英老太太，见她坐在轮椅上笼罩在透窗而入的晨光中。花白的头发，呆滞的表情，褶皱的面孔，佝偻的身躯写意成一个C字，看那姿势很是让人担心她会不会坐不住趴到地上去。轮椅底下放着一个脸盆，随时接着张老太没有商量的尿液。一双曾经小巧的三寸金莲如今由于低蛋白血症已经肿胀成硕大的馒头，再也穿不上鞋子。
可能是老乡的缘故，张老太的女儿每次总特信任我去给老太太打静脉留置针。老太太的手同样肿胀的难以寻觅血管，幸好每次我都侥幸一次穿刺成功。但每次做穿刺时，老太太都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反应，仿佛我的操作与她无关一样，只是她的女儿像哄小孩儿一样，轻轻地呼唤：张月英，张月英，给你输水了。
如果说人生是一个循环，在张老太身上的确显现的很直白。翻看张老太的病例，她名下的疾病诊断有七八种之多。曾听她女儿说，大夫曾说过患有老年痴呆症再罹患其他疾病的几率便少了。但老太太竟然什么都没落下，癌症晚期，老年痴呆症，大小便失禁，生活不能自理。纵然如此，张老太的家人没有一人嫌弃她，像照护婴儿一样看护她。那天下午，张老太睡着了，她的女儿用胳膊支撑着头斜靠在床头叠放的被子上小憩，老太太便在她的怀里安静的入睡。小时候，我们不也是这样躺在母亲的怀抱中无忧无虑的成长吗。当有一天我们能够一臂擎天的时候，我们的父母也累了，让她们就这样谢谢吧，想必她们的睡梦中洋溢着满足与祥和。
那天，我去病房给老太太输液，正值老爷子前来探望。其实老爷子每天都来，而且每次来都要从超市给老伴买点好吃的东西，虽然老太太基本不吃什么东西，但老爷子的行动谁也甭想动摇。老太太还是坐在她的轮椅上，老爷子坐一边用汤勺把水果刮成糊状仔细的抿到老伴的嘴里，然后很满足的看着老太太。只见这时，老太太本来正低垂的头竟艰难的扭动了一下，转了转脖颈，抬了抬眼皮，很是温柔细腻的瞟过来一个眼神，那神情，满是幸福和眷恋，一个眼神，一世神情，千言万语，此处无声胜有声。那个眼神，让我心中蓦然的悸动。
当周末结束我回到病房时，张老太出现消化道出血的症状调了病床，虽然老太太一直没什么言语也没什么表情，佝偻着身躯挛缩在病床上，但床头的监护，昼夜不间断的输液无不显示着老太太脆弱的生命如游丝悬线在朝夕之间。
我最终离开时张老太尚自残口延喘，但我久久不能忘却那日偶然瞥见的那个眼神。也许，在某个黄昏日落时，在某个皓月当空下，在某个斜风细雨里，老爷子凝眸而视念念不忘的也是这个伴随他前世今生的眼神：虽然不言不语/叫人难/忘记/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丽/啊有情天地/我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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