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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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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独在一隅
2005/5/26 20:22:03 发表| 已被阅读过 252 次| 评论1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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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一样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又到了一个金灿灿的秋天，那可是山里人最忙碌也是最惬意的时候，庄稼都收进了家，囤里瓮里都是粮食，山上的各色山果也等着人们去采摘，软枣，山楂，柿子，核桃，那可是孩子们一年的零食，也是农人们一笔不小的收入。生长在城市中的栗老师还不知道柿子、软枣是什么样的，所以在一个秋雨后的下午，腊月领着这个城里人上山了，让他也开开眼界，在见识了各种野果准备往回走时，腊月突然看到一棵高大的柿子树上有一根枯死的树枝，她随口说了一句：“用那根树枝能烧开一壶开水，”栗老师不信，非要上去把它够下来试试能不能真的烧开一壶水，于是就不顾腊月的极力反对爬上了那棵柿子树，边上树还边和腊月开玩笑，说要是烧不开一壶水，就让腊月给他刷球鞋。枯死的树枝很粗，栗老师抓着上面的树枝用力往下踩，就在腊月带着微笑想象那双白色球鞋时，突然听到喀嚓一声，紧接着她看到她亲爱的栗子哥随着折断的树枝从树上摔了下来，而下面是光光的青石板呀，在那一瞬间，时空好象凝固了，灾难来的那么突然，一下子把腊月打懵了，直到听到栗子哥的呻吟声，她才象疯了一样跑过去，她看到血，从栗子哥的嘴里、鼻子里、耳朵里流了出来，她搂他着头，不知所措的重复着“怎么办，怎么办！”栗老师努力的冲她笑了一下，艰难的告诉她，他没事，不要害怕，快去叫人来，这时的腊月才好象清醒过来，用变调的声音呼喊坡里的乡亲们。那时的小山村还没有通公路，人们只好把栗老师放在椅子上，然后抬着他去十几里外的公社医院。而此时的腊月还没从刚才的那一幕中缓过神了，只是一路哭着机械地随着大家往前跑，她觉得自己有可能是在做梦，平常也有做噩梦的时候，不过每次她都能自己提示自己，这是做梦，不是真的，太可怕了，不能再做了，醒了吧！而每次都真的是随着眼睛的睁开，噩梦也宣告结束。现在她宁愿相信自己还是在做梦，她一次一次地拧自己胳膊上的肉，可那明显的疼痛又告诉她这是真的，这更增加了她的痛苦。突然她觉得有人拽住了她，她一看是父亲，眼泪流的更凶了，而父亲却严厉的对她说：“你一个姑娘家，哭天抹泪的跟着，让乡亲们看到了会怎么想，栗老师摔的不是很厉害，他会好的，你赶紧回家吧！”父亲的话使无助的腊月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她宁愿相信父亲的话，栗老师会没事的，她的命不会那么苦的。
事情没有象大家祈望的那样成为现实，因为栗老师在下落的过程中被一根数枝挡了一下，改变了下坠的方向，他是头朝下栽下来的，偏偏下面又是一片青石板，当时有经验的人就暗地里说，栗老师可能会凶多吉少了，果不其然，栗老师没坚持到医院就停止了呼吸。至于教育部门的调查以及善后工作我们不一一细说了，我们来看看身处灾难漩涡中的腊月吧，这个可怜的孩子已经两天水米未进了，现在她象一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谁的问候她都不理不睬，是呀，她其实还是一个孩子，面对这突降的灾难，让她如何承受呢？傍晚时分，探望的乡亲都陆续走后，父亲站在了她的床前，低着头对女儿说：“腊月，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能死的心都有，你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世间，免得受这罪呢，可是你想过你的爹没有，如果你走了，爹一个人怎么活？你要是真有那心思，那还是爹先走在你前头吧！”这番话，让腊月无神的眼睛转动了一下，她看到了佝偻着背站在床前的父亲，头上的头发乱蓬蓬的象一堆枯草，腊月还分明看到了挂在父亲下巴上的泪珠，从小她不记得父亲哭过，可现在他唯一的女儿却让他痛苦流泪，这眼泪让腊月已经麻木的近乎死去的心又开始痛了。是呀，她深深爱着的栗子哥走了，但还有这些年来相依为命的老父亲，她怎么能撇下他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无依呢！想到这些，腊月坐了起来，她拉着父亲的手，流着泪说：“爹，看你想的，我怎么会扔下你不管呢，你放心，我没事的，过几天我就好了，你现在就给我端碗粥吧，”腊月知道她现在吃点东西就是对父亲最大的安慰。
夜深了，得到了腊月安慰的父亲也沉沉的睡着了，虚弱的腊月却悄悄地起来了，她在黑暗中摸索了好长时间，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然后就悄悄的一个人走出了小院。借着暗淡的月光，模糊看到她手里好象拿着一小包东西，她一个人来到村头的那座小桥上，看见这个见证了她太多欢乐的地方，泪水又开始肆无忌惮地在脸上流淌，她默默地在那儿坐了一会，然后走到小桥旁边的一片山坡上，她用手挖了一个土坑，把那个小包打开，里面是一块香皂，一把精致的木梳，还有一把剪刀，香皂和木梳都是栗老师送的，两样东西都没舍得用一下，她把它们并排放在土坑里，然后把身后的辫子托在手里，栗子哥曾经那么喜欢它，并且希望她永远留下去，以后他会给她梳理，可现在。。。。。她把脸埋在头发里，任泪水把它浸透，这样的哭泣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腊月停止了哭泣，她用剪刀一点一点把头发剪下来，那条长长的发辫现在脱离了它的主人，静静地躺在了土坑里。腊月开始一点一点地把土坑填满，把曾经的欢乐和幸福一并放了进去，也把作为个体的腊月埋了进去，以后的腊月就是为了父亲而活着的腊月了。
以后的日子里，人们又看到了辛勤忙碌的腊月，但人们都感觉到现在的腊月已不是从前的腊月了，这感觉并不是因为那条大辫子的消失。我相信村里的后生们从心底里还是喜欢腊月的，但发生了这件事后，他们都好象没有了把腊月娶进门的勇气，落后的乡村里往往把女人的名声看的很重，虽然事情过去了好几年了，但那件事的阴影并没有从人们的心里抹去。
听母亲讲，腊月后来遵从父亲的心愿，找了一个麻脸的并且大她很多岁的男人结婚了，聊以可慰的是，那麻脸的男人对腊月很好，他们在结婚后的三年中有了两个孩子，老校工也在腊月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放心的去了。 生活总是会给人一点希望的，当年那个为父亲而活着的腊月，现在又可以为了一双儿女而继续活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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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永不言悔(dong_ni7311@163.com)来自: At:2007/3/22 21:24:28 |
| 主题： 感动 |
| 刚看了你写的两篇文章，都是那样的伤感，都是和妙悟老师一样的令人心碎，久违的泪水就是那么不争气的滴落在键盘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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