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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 人（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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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吹个泡泡做个梦
2005/6/20 19:24:02 发表| 已被阅读过 909 次| 评论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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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3
莫名其妙地，欧阳雪感到，自己的生命中似乎缺少不了李大拙了。这些日子，面对李大拙虚空的座位，自己莫名地就会生发出一种失落感，而这种失落感，当自己把表姐孙甘露介绍给李大拙的时候，特别是当他们一旦结婚之后，自己也曾经有过的，甚至有时会像大海的波涛一般来得甚是汹涌。
现在，欧阳雪就站在李大拙“隐居”的门口，她反而停住了脚步。她突然感觉到：“进去还是不进，这成了问题。”进去吧，关于表姐已经把孩子流掉的事情该如何说起？不进去，李大拙面临着刑事诉讼，而自己作为李大拙的指定代理律师（李大拙放弃了申辩的权利，坚决不要任何代理律师，按照法律程序，欧阳雪被指认为李大拙的辩护律师）还一头雾水呢。
“我一定要知道事情的原委。”欧阳雪终于还是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李大拙，胡子邋遢，面容憔悴，眼窝深陷，但没有了耶稣殉难的苦痛。“欧阳老师，你好!”李大拙还是像在事务所一般的平静，但他终究是不平静的，“你表姐没事吧。”
“没什么事的，就是一直还生着你的气，时间会冲淡一切的。”这是欧阳雪烂熟于胸的台词，“大家都都期待着你的解释，期待着真相呢？”
李大拙揉搓着双手没有说话。
“你作为一名律师，你应该比谁也清楚，你的缄默将意味着什么？”欧阳雪希望自己这种软硬兼施的策略不会被拒绝。
李大拙显然很为难，沉吟了半晌：“欧阳老师，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是，我这些日子已经想清楚了，我确实是有罪的，我甘愿接受审判。”
欧阳雪注视着李大拙，虽然李大拙并没有抬头，她相信李大拙一定在感知着自己：“你是渴望法律的审判还是心灵的审判？”
李大拙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沉吟了半响，沉闷的声音似乎是从地狱中传出来的：“我的肉体和灵魂都是有罪的，我理应受到审判，就像世界末日每个人都要接受审判一样……我背叛了你表姐，我更背叛了自己……我想，我是应该下地狱的。”
“可我，我想要帮助你啊……大拙，哪怕你是有罪的，我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想分担一些你的罪责。”欧阳雪的眼泪止不住得流了下来。
李大拙抬起头来，站起身来，手轻轻地抚在了欧阳雪的肩头，脸上露出了笑容——惨淡的笑容：“傻姑娘，不要哭了，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分担的；无论我将面对什么，一切终将会过去的，不是吗？……让我看看欧阳老师给我带来了什么好吃的，我可是好多天没有美美地吃上一顿了：鸡，鱼，我最喜欢的麻辣菜，还有一瓶酒！好久没有和欧阳老师共进午餐了；来，坐下，让我们好好地吃一顿吧！”
……
欧阳雪看着狼吞虎咽的李大拙，并没有一起坐下吃；她现在才得空环顾四周：客厅布置和李大拙与表姐刚结婚的那会儿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墙壁上挂满了古色古香的书画作品，甚至古朴的家具上也并没有蒙蔽多少灰尘；这完全是李大拙结婚前地精心设计，为此，表姐孙甘露抱怨过好多次：不够华贵，不够喜庆。李大拙和表姐孙甘露的现在的新居就完全是孙甘露的“大手笔”了：金碧辉煌、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诸如此类的和“错彩镂金”有关的词语似乎都可以用来修饰那种装潢，但那种流俗的大富大贵的色彩中难免透露出一种“穷人乍富”的庸俗和显贵。而这里透露出的完全是一种古色古香的文化气息。欧阳雪轻轻移步，蜇入了李大拙以前的卧室；卧室里又是另一番天地，李大拙和孙甘露的婚纱照已经移居新家，取而代之的是西方的一些古典肖像画；欧阳雪定住了脚步，凝视着那幅临摹画——西班牙画家埃尔·格列柯的《圣女玛达拉的思索》——这是那次，欧阳雪和李大拙一起出差时，李大拙从一个小画廊买下的，当时欧阳雪就被画面上玛达拉寂寞、绝望、毫无生趣而又充满冥思和期待的眼神所震撼，而这眼神，自己似曾相识一般的熟识——现在，欧阳雪突然明白，自己在画面上所看到的哪里是圣女玛达拉的面孔和眼神啊，俨然是活脱脱的李大拙的面孔和眼神——如果圣女玛达拉在思索人之生死的深远主题，那么神秘兮兮的李大拙内心深处到底在思考着什么呢？欧阳雪渐渐得承受不住那思想者冥思的眼睛、那圣教徒虔诚的眼睛、那堕落者忏悔的眼睛、那等待末日审判的充满绝望而又心存期待的眼睛……欧阳雪的泪几乎流了下来，她低下头来，地上一个盆子，盆子里满满的烟蒂和烟灰，盆子旁边有一个小板凳——这些日子，李大拙大概很多次在烟雾缭绕中凝视这幅画作吧，这幅画作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一个怎样的真实的故事呢？
欧阳雪回到客厅的时候，李大拙因为酒精的缘故，已经涨红了脸。欧阳雪轻轻在李大拙的对面坐下：“大拙，关于你的事情，各大媒体已经炒得沸沸扬扬了；离开庭的日期也越来越近了，我们无论如何应该有个最终的了断，不是吗？”李大拙似乎听到了欧阳雪的谈话内容，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我想知道小璐对这件事情是怎么说的？”“小璐？……张小璐吗？”欧阳雪感到很吃惊，李大拙口中的“小璐”是那样的亲切而又自然，就像称呼自己的妻子或者情人。恍惚中，李大拙突然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过来：“我是说，被害人张小璐对媒体是怎样说的？”欧阳雪认为李大拙可能要揭开谜底了，很是高兴：“面对媒体的，出面的一直是牛物华，无非说些‘忘恩负义’‘知人之面不知心’‘流氓’‘恶棍’之类的做秀的话。”“我明白。”李大拙抬起头来，眸子里充满着感激和信任，“欧阳老师，这些日子让你费心了。如果你有时间，把我的笔记本电脑带过来好吗？我想了解一些关于我的案子的信息，我一直没有离开过这里，我或许有些闭塞了……我的案子，欧阳老师就不要太费心思了，我是一名律师，我知道应该怎么做的……我现在，还需要等待，我也说不清在等待什么……终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不是吗？”
……
一直到离开李大拙，欧阳雪对于李大拙强奸案，还是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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